第三章 你个衰仔！（1 / 2）

回程时，旭凤与锦觅皆有伤在身，二人互相搀扶，润玉带着穷奇，走在前头。鎏英落在最后，总觉虎口不住刺痛，低头一看，原来右手已裂开了一道伤口，延至手心。

魔界中人大抵都有护体真气，起码在魔界境内可保自身平安，免于小灾小痛的折磨。只是方才捉拿穷奇时，旭凤使赤霄剑。赤霄剑诛仙戮魔，先前与旭凤比武，润玉便提醒过她，若被赤霄剑剑锋触及肌肤，顷刻便会腐蚀溃烂，灰飞烟灭。这道伤口想来是受到了赤霄剑剑气的影响，加上她使鞭时一向大开大合所留下的。

鎏英常年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早不将这些小伤放在眼里，随意施了个术法止血。赤霄剑未真正伤到她，想来应也无甚大碍。

三人回到客栈，旭凤将穷奇又重新封入御魂鼎中，鎏英放心道：“这御魂鼎再加上九曜真火的封印，这次穷奇插翅难飞。”却见他二人态度皆不甚乐观，疑问似的看着二人。

旭凤道：“我想把御魂鼎带回天界，请父帝给穷奇行灰飞烟灭之刑。”

润玉补充他的话道：“此番穷奇逃脱既非意外，若再将御魂鼎留在魔界，就算加了一道火印也于事无补。”

鎏英隐约有猜测，却想不大明白，问：“那二位殿下以为，谁的嫌疑最大？”

可惜他们虽心有疑虑，碍于种种原因不便明说，旭凤便言待水落石出再告知鎏英。鎏英觑他二人反应，心里多少有数，也不再多话。润玉看了眼天色，向他二人辞行道：“今夜天狗食月，我就先回去值夜了。”与旭凤又互相叮嘱了几句，对鎏英点点头，道，“公主告辞。”

鎏英似无意识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请火神殿下先在此照看御魂鼎与世子，我去送送夜神大殿。”

润玉了然，率先往外挪去，鎏英跟着他，出了客栈。

从客栈出来，二人一同沿大路向忘川行去。

忘川乃是天、魔二界交汇之处，兼之凡人生灵投胎经渡所在，因此出入魔界，须得经忘川。忘川有魔界先人所设阵法结界，结界内除大能外，皆不可施法辗转两界，仅能界内通行，不论仙魔。乘船渡河，通过结界后，方才能施展缩地成寸术法往天界去。

鎏英送润玉去忘川，想了一路，沉默了一路，也不知从何说起。润玉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打扰，让她自己静静理了有一会儿思绪。

自从她今晨与润玉相见，便常觉似曾相识，起先只道与夜神大殿投契。后来焱城王府上，润玉所谋她了若指掌。尤其与穷奇相斗，二人并肩作战时，默契非常，似演练过多次般，更是让鎏英茫然不知所措。她一路上都在回忆，却无进展。又许是伤口太过疼痛，方才集中不了精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何跑出来，心里千头万绪堆叠一处，总觉怅然若失，空空如也。只道润玉此去，不知何日再见。若是让润玉就此回去，留下悬案，恐她自己要后悔终生，这才跟出来想问个究竟。

过了一阵，鎏英开了话头，问道：“不知殿下年纪尚幼时，可曾在人界待过？”更新最快的72文学网

润玉倒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与他所料大相径庭，便道：“公主何出此问？”

“夜神大殿与我年纪相仿，”鎏英解释道，“我小时游历人界，或许我们便曾在人界相识。”

润玉试着回忆年幼时的情形，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印象了。”

日久年深，他现在所能回忆起来的童年往事不多，都有些阴暗，看不见人影，只能模糊听见诘骂、攻击的言论，大抵都是些嫌弃他的话。润玉自己记不清，但想来他小时必定生得形容可怖，这才吓得幼时的玩伴口出恶言。若回忆里有他二人从小相识的记忆，他倒宁愿矢口否认，免得鎏英想起他从前模样，心生嫌恶。

鎏英见润玉否认，略微有些失望，仍不死心道：“鎏英与殿下，从前难道真的没有见过吗？”

“那依公主看呢？”润玉倒反问她。

鎏英顿时只觉胸口如同被一只手卡住，一口气上不来，连连咳了好几声。润玉见她如此，看一眼天色，颇为担忧地关心道：“快入夜了，渡口风大，公主回去吧。”

“……好。”鎏英艰难吞咽词句，答道，“多谢殿下。”

她虽应下了，仍眉头紧皱，往回蹒跚退了有几步，又望过来。

“焱城王眼见世子受伤，势必大发雷霆。公主此去焱城王府上，还望戒骄戒躁。”润玉拱手，辞行道，“润玉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他上了船，老船夫一拨船桨，离岸急行而去。回头望向河畔，却见鎏英没舍得走，尤立在渡口，目送着他离开。

此夜乃是天狗食月，布星事宜亟需慎重，兼之守夜诸事，更为繁琐艰难，他不仅丝毫不见虑色，反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璇玑宫一员名叫邝露的小将，见他如此，难免好奇问道：“殿下此番前去魔界可还顺利？为何如此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72文学网首发m.72wx.coma

魇兽往他身旁凑过来，润玉抿嘴，摸着它的头，道：“此行收获颇丰。不仅收服了穷奇，还找回了我一位多年不见的故友。”他把那灯盏拿在手中，人往外踱去，回忆起当时情形，忍不住又笑开来。

“这灯好漂亮，像人界的东西。”邝露在一旁跟着他往外走，边道。

润玉低头看一眼那灯，道：“是她送我的。”正巧魇兽过来，用鼻子蹭蹭灯，又叼了把手，提灯走在前头。

邝露从未见他如此，贺道：“从未见殿下如此。恭喜殿下了。”

润玉一路往布星台行去，旧事如潮，纷至沓来。

正如鎏英所猜测，他们从前确实见过。

润玉身为司夜之神，昼伏夜出，从未多与人相交。万余岁时，弥勒佛曾自欲界兜率天来访天界，润玉巡夜时遇见他，弥勒一语道破他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他自省前尘，颇以为然。

数千年前，持续多年的天魔大战终于得已平息，魔尊焱城王派卞城王作为使者出使天界，共商休战事宜。当时卞城公主鎏英在外征战多年，听说卞城王要往天界，便央了父亲，带上她一同前往。

休战一事与润玉无甚关联，听说过魔界使者来天界一事，随即便抛在脑后，这个消息自然也无为给他带来什么波澜。

谁知过了没几日，便碰上了鎏英。二人多番往来，志趣相投，相互引为知己。

随后鎏英不知何故，再也没出现，他还曾失望过一阵，原本想着对方若是天界仙娥，可调到璇玑宫当差，若是魔界使者，作为知交挚友，时常往来也好，他多方寻找，却没能再见到鎏英。他原本早放弃苦寻，竟还能柳暗花明，只是美中不足之处，鎏英全然忘却旧事，必有隐情，反教他踌躇。

是夜，鎏英与旭凤一同将焱城王世子带回焱城王府。焱城王见两个儿子一个神志不清，一个状若痴傻，急怒之下，斥责旭凤，称他借刀杀人。卞城王忙平息魔尊怒火，禀明自己所察，道穷奇出逃，系魔界有位高权重者欲借此挑起纷争。二位世子受伤一事，归根究底，理应算在私放穷奇之人头上。鎏英听父亲所言，瞥眼瞧见固城王目光闪躲，神色有异，想起先前火神、夜神二人的推测，便知道是这厮在背地里兴风作浪。

穷奇已再度封印，这夜鎏英便回府居住。一回到卞城王府，鎏英便将事情前后详细告知卞城王，听完女儿所言，卞城王道：“魔尊一向耳根子软，只怕这次也要让他逃过惩罚。”

“这个固城王实在可恨。”鎏英想起，又是一阵气愤难当。在焱城王府上时，因有润玉嘱咐，她未当场发作。如今回了家，便抑不住地恼火。偏生固城王是她惹不起的角色，更叫她郁结于心。

卞城王安慰她道：“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固城王想无事生非，我们便见招拆招。”

润玉独立于布星台上施法，星潮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