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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八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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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一处村野学塾山水相依附近溪涧潺潺水遇石而激菖蒲翠绿丛丛。

真身所在的陈平安躺在藤椅上手拿蒲扇闭目养神。

道由白昼云尽春与青夜溪长。

赵树下停下走桩坐在檐下一旁的竹椅上边。

赵树下看了眼躺着摇蒲扇的师父没来由想起朱先生的一句话阳寿参差不独在天修身养性可以永年。

陈平安依旧闭着眼睛说道:“要是想笑就笑不用忍着不过事先说好今天的事情别传到落魄山那边尤其别被小米粒听了去。”

赵树下点点头满脸笑容可到底没有笑出声算是给师父留了点面子。

实在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师父身上赵树下的性情再憨厚淳朴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笑。

原来白天时候学塾有个蒙童的娘亲一看就是个泼辣妇人到了这边站在门口就开始扯开嗓子让自家孩子跟她回家不在这边念书了。

当时师父询问缘由妇人只是不搭理只顾嚎着自家孩子的小名蒙童怯生生站起身好像臊得慌也委屈。

那妇人扯过孩子的胳膊还让师父当场掏钱归还那笔束脩其实学费本就少于“市价行情”比起隔壁村低了不少。

师父倒是没有动怒也没有与那妇人说什么只是想要与那个孩子说几句。

结果就惹恼了妇人她开始伸手推搡师父只是抬手拦了一下妇人就开始撒泼直接往师父脸上招呼了。

回想起白天的遭遇陈平安也有几分忍俊不禁“大概这就是书上说的斯文扫地了。”

赵树下好奇问道:“师父以十条腊肉作为束脩真是至圣先师亲自规定的拜师入学礼吗?”

言外之意自然是圣人教书也要钱吗?

陈平安笑着点头“千真万确。”

赵树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师父怎么由着那妇人带走孩子?”

陈平安睁开眼想了想无奈道:“既然拦不住有什么法子。总不能互挠吧又不是问拳谁打架赢了谁说了算。”

赵树下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那孩子成了村塾这边第一个退学的蒙童。

学塾才刚开张没几天所以说是出师不利不过分。

听说那个喜欢乱嚼舌头的长舌妇最近就在给学塾和师父这边泼脏水捕风捉影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

虽说这边的陈平安刻意收起了一切境界、神通和气象已与凡俗无异所以先前赵树下的几次出声打招呼陈平安是确实没听见而那次风雪庙女修余蕙亭她偶然御风至此误以为陈平安在藤椅上装睡故意无视她还真是错怪了陈隐官。可即便如此陈平安哪怕当时只是一瞪眼估计也就能唬住那个登门来胡搅蛮缠的乡野妇人了。

有趣归有趣好笑归好笑赵树下还是叹了口气到底是为师父打抱不平能够跟随师父求学受业是多大的福气?听说如今好些儒家学宫书院都希望师父去讲课呢师父都婉拒推辞了。

陈平安轻摇蒲扇自顾自笑了起来“记得当年第一次跟魏羡见面是在大泉边境一个叫狐儿镇的地方客栈内咱们这位南苑国的开国皇帝慧眼独具与我才见面记得魏海量的第二句话便是直不隆冬来了一句‘主人好重的王霸之气’呵你以为?魏羡除了酒量好看人的眼光更是一绝卢白象和隋右边都远远不如魏羡。”

赵树下毕竟不是师姐裴钱更不是小师兄崔东山接不住这种话。

一时间便有些冷场随后陈平安没来由说了小有停顿的两句话。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霁月光风终然洒落。”

赵树下不明就里却察觉到今夜的师父好像有点……如释重负尤其轻松?

陈平安轻声笑道:“那封信你送去落魄山好了记得拣选僻静山水一路走桩路上好好体会一下五境武夫体魄的不同寻常。到了落魄山不用着急赶回来让老厨子帮忙喂拳地点就放在竹楼二楼好了养好伤再说如果觉得问拳痛快可以多挨几顿打最好是与朱敛多偷学几个桩架这家伙喜欢藏私我猜有不少的压箱底绝活一直没机会显露出来你也是剑客朱敛也会剑术到了二楼可以厚着脸皮让他抖搂几手你如果可以在竹楼顺便打出个六境也是可以的。我这边的衣食住行你就别管了担心这种事情还不如担心自己老大不小了还是打光棍。”

赵树下在学塾这边刚刚从武学四境跻身了五境因为都是炼体境范畴之内破境难度不如三境至四境、六境至七境。

方才道士吴镝在那永嘉县陋巷院内与陆沉询问考证一事朱敛剑术高低比起隋右边如何。

陆沉嬉皮笑脸只以二字作答不低。

至于是比隋右边只高不低还是在他陆掌教眼中朱敛的剑术造诣当得起“不低”二字当时陆沉就不愿细说了。

要知道陆沉曾撰写有说剑篇除此之外在白玉京玉枢城内与城主郭解、邵象借了一块地盘建造了一处私人书斋就取名为“观千剑斋”。

那两位正副城主都是白玉京道官中有数的道门大剑仙。

而朱敛曾经也说漏嘴说自己第一次行走江湖是仗剑远游要说朱敛不谙剑术陈平安打死不信。

藕花福地画卷四人时至今日好像就只有朱敛没有收取嫡传弟子要知道朱敛已经是止境武夫撇开早早转去修道、要当女子剑仙的隋右边不说在武学炼体一道出力更多的魏羡和卢白象如今都才是远游境同乡种秋亦然唯独朱敛到了落魄山这么多年更多兴趣还是在以管家身份代替年轻山主操持庶务之上每天忙碌百事而唯独闲学武一事陈平安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这才有了双方相约于南苑国京城的那场问拳拣选大雪天双方不留余力只管酣畅问拳一较高下。

按照“学武”岁月你比我陈平安年长一甲子我比你朱敛武学高一境这就叫各凭本事到时候谁被打趴下了谁都别怨天尤人。

赵树下点头答应下来。

确实师父在首次离乡后的三十年间几乎绝大部分光阴都在远游和异乡轮不到他来照顾师父的日常生活。

记得朱敛曾经说过一句当我们无法对自己负责就很难有资格对别人负责。

至于临时起意的送信一事原来是陈平安白天刚刚写了一封信原本打算让陈灵均下次来这边逛荡的时候带去落魄山寄往青萍剑宗收信人是曹晴朗。

在信上陈平安建议这个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得意学生在忙碌开凿大渎事务之余抽空去天目书院听一听副山长温煜的讲课。

这些事以及某些私心陈平安一向是不瞒着赵树下的。

赵树下好奇问道:“师父好像很敬重天目书院的温山长?”

陈平安思索片刻斟字酌句缓缓道:“怎么说呢温煜很接近我心目中……那种理想状态下读书人的形象。既风骨凛凛有一种天然舍我其谁的书生意气锐气无匹同时又很务实志向高远心思缜密做事稳妥而且对弱者始终怀揣着一种强烈的恻隐之心所以在我看来温煜当得起‘粹然醇儒’的称赞。”

陈平安笑道:“就像我家先生说的‘笃志而体君子也。’温煜就是这种正人君子。”

约莫是被师父的那种心境变化带来的气象给感染了赵树下难得开玩笑道:“温山长跟太徽剑宗的刘先生比呢?”

陈平安哑然失笑轻轻扇动蒲扇意态闲适眯眼而笑“还不太一样我跟刘酒仙相处比较自在跟温山长相处相对比较拘谨吧。”

赵树下有些震惊师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然也会在与人相处的时候感到拘谨?

赵树下虽然在落魄山不属于哪座山头但是落魄山的风气就摆在那里谁都比较言语无忌好些消息都是互通的就像没有谁是边缘人物。所以他很清楚师父每每出门远游再返回落魄山仿佛带着一大箩筐的故事回到家乡后不管遇到了哪些波澜壮阔的事情是亲历或是旁观都很少这么跟谁反复提及某个人。只说师父在这边开馆授业在他赵树下这边就提起温煜许多次了。

陈平安第一次温煜是在那艘自家的风鸢渡船虽是首次见面双方聊得不多陈平安却在赵树下这边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书院君子的钦佩。

比如温煜有个设想准备以某个山上门派作为范例首要条件就是祖师堂人数必须是奇数。而在之前还会有一个更小规模的内部议事用来判断某些重要决议是否需要提上议程。人员同样是奇数保证不会出现持正反意见人数相同的局面如此一来任何摆上台面的决议是与否都可以迅速通过。不管是隐约分出“大小”、里外的两座议事堂若是始终持有异议者可以明确要求将自己的否定意见记录在册留有备案以供将来“查账”的翻阅和查证。同时设置一种类似“史官”的角色职责类似起居注。

陈平安伸出并拢双指轻轻画圈抬升“温煜说整个世道呈现出一种螺旋上升的态势纹路若羊角都是往上走的不单单是依靠某些强者带头开路还需要靠一种稳固且不失灵活的制度。他想着世道的好坏不能一直取决于靠一小撮人的决定需要有一种更多人能够为自己负责在这期间我们可以随时纠错不怕犯错就怕拖以不作为的表面无错来掩盖怠政要让每一次犯错和改错成为一块世道上升的小台阶久而成路人人可

走。如此一来就像书院为世俗先提供了一个有据可查的底稿、范本然后通过的共同决议次数越多可以从头翻阅的案例越多发现的问题越多纠错如校字底本越来越趋于善本最终世道就稳当了但是在这个过程里肯定会

陈平安轻声感叹一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任重道远。”

赵树下赧颜道:“师父跟我说这些会不会是对牛弹琴啊?”

陈平安笑问道:“觉得烦?”

赵树下摇头道:“当然不会。”

陈平安点头道:“当我们知道了一个个更多的‘为什么’会让我们更有耐心和平常心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就是修心功夫有成以后遇到事情就不容易与人说气话说重话。”

三教百家学问好像都在一个“心”字上下功夫甚至是出死力。

赵树下对此深有体会。

落魄山竹楼一楼既是住处又是书房作为分身之一的青衫陈平安正在挑灯夜读反复翻阅一本册子内容正是上次与温煜的闲聊汇总书案手边还有其余八本册子厚薄不一内容各异既有好似山水游记一般的地理志也有佛门戒律和道教典籍的摘抄和阅读心得还有竹枝词裁玉山的人事与见闻诸如此类一一编订成书。

如果将七显二隐九粒心神所附着的符纸分身看作是在共同编撰一部书那么留在落魄山不挪窝的陈平安就有点类似总阅官或是总纂官了。

这个陈平安走出屋子悬好一枚剑符御风去往槐黄县城。

按照上次议事的文庙决议结果未来各国礼部尚书都得是七十二书院子弟出身在温煜看来入仕为官的读书人除了拥有扎实的个人修身学问同时还需要精通律法和术算有务实的经世济民之术既要能够诚心正意不断厚实学识又要擅长解决、或是最少理解具体的钱粮、诉讼等事务的运转原则。当时温煜与陈平安举了个例子朝堂上礼部与户部官员吵架总不能一个只说礼仪道德一个光讲自己的钱袋子这就是鸡同鸭讲了。

既然进入书院的学子都是各国当之无愧的读书种子那么书院就得负起栽培种子的责任了。书院要着重钻研十数个议题广开言路让儒生广泛参与策论例如何谓真正意义上的君王垂拱而治书院争取把这些悬而未决、或是答案比较含糊其辞的议题让书院儒生一进入书院就所有了解而不是只读自己的书在书院埋头做自家学问。一国祖宗家法甚至是儒家的文庙之礼到底是不可更改的还是可以修正的有无完善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完善都在书院求学期间给掰扯得一清二楚做到人人心中有数即便依旧各有答案那就暂时求同存异留给学子离开书院后在家族在朝廷他们未来碰到的具体人事来佐证或是推翻自己的最早观点……讲任何一个道理要有一系列严格缜密的推论过程抛出任何一个观点都要有足够的道理作为支撑。温煜说天下读书人讲理如著书论点只是书名与序文论据是书目是正文章节循序渐进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推敲。

立心中志是感性的浪漫的可以高远无垠。做手边事是理性的须有次第讲求脉络分明的。

此外温煜还说自己打算由书院牵头与各国朝廷合作以官方身份编撰一部通用的药书还要提升诸子百家中医家的地位。

他还要将浩然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改革不管成与败将当时与后世的评价不同意见都编撰成一部类书供后世读书人参考。

这就与陈平安的许多观点不谋而合了。

而且明显温煜要比陈平安想得更加深远且步骤周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顷刻成知己了。

温煜除了是一位担任副山长的儒家正人君子其实他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修。

就像青冥天下的谱牒修士究其根本当然皆是道士。

但是不妨碍他们各有修行道路拥有另外的附加身份比如玄都观就是道门剑仙一脉地肺山华阳宫也有一脉旁支是剑修。

温煜之前与去自己书斋做客的好友王宰开玩笑说自己要是去了剑气长城肯定可以进入避暑行宫。

这可不是温煜故意贬低朋友抬高自己的言语。

这个陈平安悄然来到小镇主街幕后掌柜是封姨的那栋酒楼到了个这个时候依旧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一路走向泥瓶巷陈平安在巷口停步片刻然后在巷内缓步前行走到了祖宅隔壁门口面朝那座好像自打自己记事起就荒废的宅子向左手边巷内某地看了眼陈平安蹲下身双手笼袖好像有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在地上打滚再往右边瞥了眼自家祖宅外边的泥土地面底下却埋藏着一只胭脂盒。

就像“道士吴镝”与陆沉问的那个问题天下事纷纷杂杂到底是人为还是天定?

若是天定万事就是一种不可更改的宿命了。可若不是那就人生路上难免巧合多得失在己。

听陆沉的口气好像还是后者居多。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学陆沉先前那般翻墙而入背后就是院门走了几步想要推开眼前的屋门入内一探究竟看看有无线索只是刚伸出手就停下想想还是作罢单手撑墙再次翻身进入自家宅子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坐在桌旁从袖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油灯。

这个“陈平安”其实就是他曾经自己心目中的读书人年少求学读书出了学塾后经过一番谋生努力年长就有了自己的书斋。

大概也是爹娘对陈平安所希冀的那种生活平平安安衣食无忧成家立业。

有些质朴的道理爹娘其实是无需与一个孩子反复唠叨的。与人为善要有礼貌在路上见了长辈不能当个小哑巴要喊人。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因为父母长辈如何做孩子在旁边永远看得真切。大概这就是真正的家教。

村塾那边赵树下问道:“师父为什么要刻意当个……普通人?”

陈平安笑道:“在山下开馆授业就是教书育人要山上的神通术法做什么。”

赵树下哑口无言。

陈平安坐起身喃喃道:“教书育人不可分开。”

如果哪天学塾就只是教书了将孩子送往学塾的父母长辈以及夫子先生们都如此认为了会出问题的。

陈平安沉默片刻微笑道:“也有私心想要学一学齐先生。”

听到师父的这个说法这句心里话赵树下一下子就理解了。

好像师父一直称呼那个文圣一脉的小师兄为“齐先生”而不是“齐师兄”。以前是现在还是可能以后也是如此。

陈平安突然笑道:“树下你可能马上就会有个师弟了十四岁姓宁名吉。暂时只是可能不能说一定如此因为在这之前宁吉还有个徒弟选师父的过程是陆沉还是我等他静下心来多想几天再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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