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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某年的杂花生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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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落魄山顶白也和君倩一坐一站闲聊起了红烛镇的三条江水其中就有玉液江。

小米粒已经告辞离去蹦蹦跳跳肩扛金扁担手持绿竹杖斜挎着的那只心爱棉布包里边暂时没有兵力啦。

白也听过一些故事笑道:“你那个陈师弟倒是好说话。”

君倩解释道:“朱敛在玉液江出过拳小师弟也去水府做过客落魄山这边再不依不饶就有咄咄逼人的嫌疑了。”

白也一笑置之。

君倩说道:“最关键的还是小米粒自己会心里过意不去落魄山做得越多捅娄子越大闹得沸沸扬扬她在山中独处时沉默的次数就越多。胆子小觉得外边的江湖有些凶险所以导致不太敢出门与胆子不小只是不愿意出门了心境上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小师弟在这件事上其实考虑颇多必须掌握好分寸不能太过一厢情愿。要知道这场风波从一开始小米粒就想着藏掖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只是不凑巧被裴钱撞见了。事实上小米粒一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担心自己说不好让裴钱他们伤心就只好一直搁在心里了。”

白也点点头“也是。将心比心比较难了。”

由此可见先前白也说陈平安把她保护得很好不算说错。

君倩笑道:“后来朱敛给小米粒打过一个比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讲了个道理才让小米粒彻底解开心结据说听过之后小米粒捧腹大笑开心得满地打滚觉得老厨子的某些说法说到自个儿心坎上去了。”

白也好奇道:“小姑娘的这种心结也能解开?”

君倩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坛不知名的仙家陈酿缓缓道:“能。朱敛先跟她说了个家乡的山水故事来形容这场风波说江湖上有个家世显赫的女子受了情伤她就害得某个负心汉家破人亡了男子自己也被打断了条腿负心汉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她满脸眼泪鼻涕诉说着自己的惨事女子柳眉倒竖咬牙切齿说你只是瘸腿拄拐杖我却是心碎了谁更可怜?小米粒起先听着揪心就问老厨子是真事吗朱敛说是胡编的小米粒这才放心。然后朱敛就问小米粒还生不生气如果生气我就让那位水神娘娘一瘸一拐来落魄山跟你道歉小米粒被吓了一跳赶忙让老厨子发誓可不能做这种坏事。然后朱敛才问小米粒是不是这件事如果咱们落魄山始终揪着不放其实早就翻篇的右护法才会在自己心里一直不过去但是呢又不敢说什么怕被误会是没良心所以根本不敢说什么。小米粒使劲点头于是朱敛就跟她解释返乡的山主为你打抱不平专程去水府敲打那位水神娘娘一次可不是睚眦必报那么简单的除了帮你讨要一个必须得有的公道还想着让她和整座水府都长点记性那么以后再有所有像小米粒的外乡人走在玉液江水府地界不管是谁身份、境界高不高就都不会再被他们随便欺负了他们再不敢仗势凌人所以可以这么说小米粒你是有功劳的没有白受委屈白吃苦如果这次公子不好好管上一管将来可能就会有很多个小米粒在玉液江那边水府还是会一错再错偶尔踢到一块铁板了他们也不觉得是事情上边错了至多只是觉得自家水府招牌不够响亮水神娘娘拳头不够硬。小米粒你觉得这样好吗?小米粒大声道不好不好。朱敛笑道那么公子上次带你一起去水府做客就有些学问了既不与水神娘娘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却也没有轻拿轻拿一笔揭过公子就像留了一只靴子在水府既然遗落了靴子在别人家里那么早晚有一天是要取回的水神娘娘和玉液江水府就得悠着点了上次陈山主没大发雷霆不曾与水府过多计较那么下次登门呢会不会来个新账旧账一起算来个两罪并罚?小米粒赞叹不已好人山主厉害唉老江湖真是老江湖。最后朱敛笑着说小米粒你如今胆子小了些不太敢去落魄山之外的地方闲逛了你以为那位水神娘娘就敢随便离开祠庙和水府啊她胆子都没有米粒大何况除了我们听说作为顶头上司的魏山君好像也曾提点过她一句让她不必多想罪不至死嘛。小米粒你听听是不是笑里藏刀杀气腾腾可把水神娘娘吓坏了。如果故事只是发展到这里也没什么小米粒在朱敛院子开心过后当天就壮起胆子偷偷跑去披云山一片小竹林数竹子去了至于小米粒与那位急匆匆现身的魏山君聊了些什么好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了是个谜。”

白也笑道:“难为你一口气说这么多内容有了题目呢?”

好友君倩可不是善于言辞之辈昔年共游名山君倩既不喜欢聊远古事迹也不愿多聊文脉求学事。

君倩说道:“只要不是十五境就都会一叶障目。”

白也扶了扶虎头帽感叹道:“十五境啊。”

君倩突然笑道:“带你去一处村塾你不能白嗑瓜子吃鱼干得帮小师弟一个小忙。”

然后白也就被君倩缩地山河拉到一处溪畔学塾的整洁书房内君倩开始拿出一本手稿娴熟翻到一页书上的山水故事讲到了一处江湖游侠和哑巴湖大水怪误入仙山故事梗概就是他们遇见三位各具风采的得道高人双方斗诗一场大胜而归。白也环顾四周猜出此地是陈山主当教书先生的地方君倩摊开手稿书页让白也别傻站着了赶紧凑近瞧瞧。

白也走过去一看扫了几眼就想置身事外结果被君倩按住虎头帽气笑道:“还讲不讲江湖义气了麻溜的我来帮忙研墨你别想跑。”

原来这本手稿上边写那斗诗内容的篇幅不算短但是那位陈姓少侠每次“吟诗”在册子上边所有关于诗篇的内容都是空白的。

不过每当主公人吟诗之后那三位山野精怪出身、却喜好附庸风雅的山中仙师“听闻”陈少侠即兴作出一首首文采斐然的诗篇过后他们如何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不由得收敛轻蔑神色到各自捻须沉吟不语内心震动不已再到如何遮掩不住的赞叹惊为天人最后心悦诚服甘拜下风……倒是写得十分仔细不吝文字让白也、君倩这俩翻书人见字如面。

这个陈山主就这么没有诗词一道的才情吗?十几首诗手稿上边都空着。

作诗有何难?

君倩已经开始取来一方砚台在旁滴水研墨白也摇头说道:“说了不作诗不是玩笑话。”

君倩笑道:“用你的旧诗。”

白也无奈道:“你又不是不清楚作过的诗我自己绝大多数都忘了。没忘记的多被好事者编成诗集流传天下。我抄自己的跟陈平安抄我的诗集有什么两样?他还不如换个名气不大的诗人抄些冷僻诗篇。”

君倩说道:“你那些废弃不用的诗篇我都记着呢我说内容你来抄录就是了至于诗题你得自拟。”

白也随手翻了几页手稿再翻到最后新篇章所写内容发现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那位江湖少侠跟哑巴湖大水怪的山水故事并非是陈平安在夫子自道或是偶尔兴起学那位文庙韩副教主写篇小说。白也记起先前在山顶小米粒说起她第一次出门走江湖好像就是找个欠她一个故事的过路读书人?

如果不是看在小米粒的面子上白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瞎胡闹跟头上戴两顶虎头帽何异?

白也坐在椅子上接过君倩递过来的毛笔思量片刻说道:“记得那次游历庐山好像有两篇古体诗和七绝写得还不错。”

君倩提醒道:“可不能一上来就拿出巅峰的诗情前边几首诗篇记得稍微收着点总计这十二首诗文采功力必须循序渐进尤其是压轴一篇必须对得起书上那三位仙师的惊叹和美誉……”

白也抬起头废话这么多你来写?

君倩笑呵呵道:“气性还不小我要是小师弟就拎一青砖站在这里了。”

白也落笔之前问道:“这场观道欠了陈平安一个大人情怎么算?”

若是陈平安早有谋划却被自己一个外人捷足先登所欠人情就更大了。

君倩报出一首旧诗然后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的小师弟那就按照老规矩我两不偏帮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白也刚要落笔君倩突然说道:“崔师兄当年就说过你写草书笔格尚可毕竟诗名摆在那里后世书家谁都愿意吹捧几句违心话。不然只说那幅如今是否真迹都存疑的字帖崔师兄就说他拿脚指头夹着一块随便从簸箕里边捡来的木炭都写得比你好。而小师弟这本手稿却是既有功底的簪花小楷你可别露怯了实在不行就换我来?我写小楷肯定比你强几分。”

白也就要搁笔爱写不写不伺候了。

君倩学自家先生招牌式唉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你继续写你的鬼画符。”

白也突然问道:“崔瀺真这么说过?”

君倩点头笑道:“崔师兄从不说大话你不爱听就憋着。”

白也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憋出一句三字经。

君倩自顾自推开窗户瞥了眼白也一首诗写完了又报了一首旧诗笑道:“这边竟然还跑了三个的蒙童中途退学去隔壁村学塾了难怪我们小米粒会说一句火大嘞。”

白也低头“抄诗”随口问道:“村塾这边总共几个蒙童?”

君倩笑道:“好像拢共才十个出头一点亏得前不久收了个宁吉当学生不然估计都要不足双手之数了吧。”

白也闻言笑了起来。

我辈读书人的糗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山中原本关起门来只是打算小酌的哥仨等到白登终于晓得山顶那个魁梧男子是谁以及那个虎头帽少年又是谁……

这顿酒一开喝可就挡不住了。

如今他们仨实在是投缘已经认了结拜兄弟辈分按道龄排下来分别是白登曾错高耕。

白登聊起三千年前本族的昔年峥嵘岁月银鹿聊到了蛮荒家乡仙簪城的自家祖上如何阔绰高耕也说了些青宫山的勾心斗角如何表面光鲜如何一肚子委屈说下宗宗主之位本来唾手可得当初师父都点头同意了的却被敬重的师兄和心爱的师姐暗中从中作梗宁予外人不帮师弟……兄弟们俱是聊到了各自伤心处喝得兴起高耕就问要不要喊来陈灵均一起喝桌旁原本俩醉醺醺的好友瞬间酒醒几分让高耕克制莫要冲动。

聊起改名为“曾错”和如今“字日章”一事高耕与白登皆是赞叹不已大为叹服一个说银鹿道友确有真才实学一个说不愧是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君子韬晦深远谦退难知唯有遇事则日见彰明当仁不让……

银鹿悻悻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两位结拜兄弟那个真相先前被年轻隐官拘押起来每天都要写点什么后者常来这边点检内容告诉银鹿既然如今当了半吊子的小说家那就拿出那种“做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的端正态度每日都尽量多写点文章长短篇幅不计首重心诚每个字都不可随便敷衍了事……

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的宅子相距不远。

今夜既无酒喝也无心修行的陈灵均坐在台阶上发着呆突然站起身鬼鬼祟祟从庭院内捡起一颗石子就往别家宅子那么一抛丢在了房顶上边石子翻滚作响。很快就响起那个笨丫头的心声训斥陈灵均你烦不烦?!陈灵均一脸茫然以心声询问暖树你咋回事可不兴你这么误会人的家里遭贼啦?暖树怒道你再这么无聊我明儿就跟山主老爷说去!陈灵均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个告状只得悻悻然辩解一句我刚刚在院内翻看一本专修水法的灵书秘笈看到了会心处就忍不住有样学样抖搂了一手尚未成熟的道法……不等陈灵均说完那个脾气暴躁的笨丫头又开始训人喽编你继续编最好把那本道书的名字和道诀内容一并编出来!

亏得姜尚真恰巧就坐在他那府邸的屋顶上边笑问道:“暖树景清你们吵啥呢。”

暖树与周首席施了个万福回屋子去了她那书桌上都是些专门记录琐碎开支的账簿没空搭理陈灵均那个不务正业的家伙。

陈灵均脚尖一点飘向周首席那边屋顶有点尴尬压低嗓音说了句周首席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凶以后怎么嫁人是吧。

姜尚真后仰躺着脑袋枕着一只玉瓷枕双手叠放在腹部笑道:“我看暖树不愁嫁啊。”

陈灵均转移话题“既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周首席咋个没喝酒。”

姜尚真睁着眼睛看天微笑道:“我是在想乱山高下云脚上悬看情形是要下一场滂沱大雨了身为剑修是该檐下躲雨呢还是一手拎个大水桶、一手拿着大脸盆出去接雨。”

陈灵均听得如坠云雾但是输人不输阵开始胡说八道“这还不简单要是雨水能当钱用看我不在院内摆满锅碗瓢盆!”

姜尚真笑道:“魏山君还是有点东西的换成我是山君能够想到的最好神号估计也就是‘灵泽’了。”

其实在姜尚真看来披云山魏檗如果自拟神号“灵泽”这个选择其实相当不差短期收益要比“夜游”更大因为最为契合那场万年未有的“天时”。当然长远来看可能还是夜游更为稳妥大道裨益细水流长。

陈灵均躺在屋顶上姜尚真突然伸手抓住青衣小童的胳膊笑眯眯道:“景清我在酒桌上夸赞长命掌律的那几句诚挚之言是谁泄露出去的?”

陈灵均赶忙坐起身非但没有丝毫的心虚反而满脸得意洋洋双臂环胸与周首席邀功道:“必须是我拐弯抹角说给小米粒听的啊再让她这个小耳报神捎话给掌律长命的周首席你想啊你都打光棍多少年了模样好家底厚除了年纪大了些挑得出啥毛病么?必须没毛病!咱们掌律长命也单着呢何况她一看就不喜欢那种脸嫩不稳重的小年轻啊如此说来你们俩男未娶女未嫁咋个就不能走到一起了?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嘛我这不是觉得周首席你不好意思开口万一换成长命掌律有那么点心思她再与小米粒透露些风声我再听见了给周首席你这么一说嘿不就成了?!一个掌律一个首席你们这就叫天作之合亲上加亲!”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姜尚真也是长久呆呆无言心有余悸颤声道:“我谢谢你啊。这么会做媒以后别做了啊。”

陈灵均压低嗓音问道:“咋的是觉得不合适啊还是周首席眼光高觉着我们长命掌律她性子冷淡了些你瞧不上眼嘿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吧老厨子跟大风兄弟这俩色胚可是都说了一个差不多的道理书上好些个看似面若冰霜的女侠和那些瞧着拒人千里之外的仙子等到她们动了心再……”

头皮发麻的姜尚真赶忙一把勒住青衣小童的脖子再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求求你了景清大爷求你别再多说一个字了。

不远处一间灯火温暖的屋子里边来这边串门的小米粒她站在小板凳上边贴着窗户竖耳聆听终于听不见那边的响动了小米粒转头好奇问道:“暖树姐姐真是这样么?”

正在翻账本的暖树伸手按住算盘啐了一口。

姜尚真捂住陈大爷的嘴巴问道:“喝不喝酒?听说你多了几个新朋友不帮忙引荐引荐?是就点个头不喝就摇头。”

陈灵均赶紧小鸡啄米姜尚真这才敢放开陈灵均瞥了眼不远处的府邸关起门来喝酒灯光微亮都没敢划拳真能喝痛快?

姜尚真笑道:“那几个好像撇下你喝酒了。”

陈灵均愣了愣感叹道:“怪你啊周首席!”

姜尚真一头雾水“怎么就怪我了?”

陈灵均咧嘴笑道:“先前我与那几个朋友不小心提着了钱连累他们现在都不敢找我约酒了不怪你怪谁?”

姜尚真会心笑道:“确实怨我。”

一起飘落在青石板道路上姜尚真双手抱住后脑勺陈灵均将两只袖子甩得劈啪作响。

姜尚真微笑道:“鸳鸯交颈千岁比翼合欢彩羽琴瑟和谐百年白首共老烟霞。过来人偶尔会嫉妒你们这些过来人。”

陈灵均难得没有调侃周首席并且一下子就听懂了那两个“过来人”的不同意思。

青衣小童轻声道:“等会儿老弟陪你多喝几个。”

姜尚真点点头突然问道:“陈老弟你觉得我主动让贤让小陌先生来当首席供奉怎么样?”

陈灵均霎时间头大如斗这可是……一道送命题?!

我把你当自家好兄弟兄弟拿我人头换酒钱?

酒桌上的过命兄弟碗里江湖道义何在?!

陈灵均眼珠子急转说道:“周首席我嚼着吧你当得好好的就别让贤了首席供奉可不是谁都能当好的。”

不等姜尚真说什么青衣小童三步作两步一脚踹开白登所在府邸的大门叉腰笑道:“兄弟们大晚上躲起来喝早酒呢确实有点早哈哈哈……”

山脚头别木簪的看门道士抬手蘸了蘸口水借着月光作灯光慢悠悠翻过一页书大晚上的人少适宜看好书禁书。

不愧是周首席鼎力推荐的一本“兵家”书籍确实打架次数多战场地点多都是之前闻所未闻的香艳……正经厮杀写得很好啊虚实相间偶尔留白处余味绵长啊。

青衣棉布道袍暖窸窸窣窣翻书声木簪常惜阶前水吾心安处即吾乡。

一个冷不丁的拍打肩膀差点没把咱们心虚的仙尉道长吓得当场阴神出窍远游。

仙尉也不管有用没用双手掐诀念念有词使了个据说可以定魂魄的道诀再赶紧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拎着一条竹椅站在身后的自家大风兄弟仙尉埋怨道:“嘛呢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你重新来当看门人啊!”

郑大风笑着将竹椅放在一旁“都会掐三关锁门束缚诀了吓不死你的。”

仙尉道长惊讶道:“我花了十几文铜钱从渡口路边摊买来的道书当真不骗人?”

郑大风说道:“当然是骗钱的但是骗不了你。”

仙尉笑了笑没当真。

郑大风双手抱住后脑勺翘起二郎腿就那么瘫在竹椅上边突然挪了挪屁股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一哆嗦自怨自艾道:“毕竟不是年轻壮小伙儿竟然觉得冻屁股。搁以前天寒地冻的时候赤条条躺在被窝里就跟火炉似的人心滚烫都不用烧木炭。”

仙尉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大风兄弟这一点就不如老厨子了。”

朱老先生就不喜欢说过往的家乡事从小米粒那边道听途说而来朱敛在莲藕福地曾经在江湖上被誉为谪仙人、贵公子。

郑大风自言自语道:“吃饱穿暖天不负我。学无长进何以对天?”

仙尉随口笑道:“想来老天爷没那么小气。”

郑大风笑了笑拍了拍道士仙尉的肩膀“你我同病相怜都是门外汉。”

仙尉点点头误以为郑大风是说自己修道不精同时自嘲一句未能成为武学登顶?

郑大风瞥了眼仙尉手上的那本“兵书”“下册呢?”

仙尉鬼鬼祟祟转头望向山路那边见没有人这才从袖中摸出另外一本书籍笑问道:“不看上册就看下册?”

郑大风接过书籍开始摆起了前辈架子“读这种打打杀杀的兵书上册上册没啥两样你暂时火候不到还差了点意思。”

落魄山有藩属山头之一名为照读岗。

李槐在这边有属于一座自己的私人府邸其实落魄山那边也有私宅只是“婢女”韦太真在那边好像很拘谨每天都是脸色微白的可怜模样李槐就干脆搬来了这边当时还是陈灵均带的路一路上青衣小童朝他挤眉弄眼把李槐臊得不轻用心声解释一番陈灵均就只说我懂我懂李槐也很无奈你懂个屁的懂。

李槐在照读岗这边住下的时候林守一和董水井带着暂时落脚桃叶巷的石嘉春也来这边逛了一次反正山中府邸他们都是人人有份的。

不过他们俩一个是腰缠万贯的董半洲了一个是视金钱如粪土、山上神仙轻王侯的林玉璞了估计都没打小就想着自己有栋大宅子的李槐这么当回事?

昔年的羊角辫小算盘好像是同窗里边变化最大的一个不过都是嫁为人妇、早有一双儿女的人了财迷依旧财迷等她听说照读岗这边也有挂在她名下的一栋宅子就专程跑过去转了一圈连连问这么一大座宅子值多少钱啊按照如今咱们家乡槐黄县这边的行情若是转手一卖卖给山上的仙师怎么都该用神仙钱、甚至是那种小暑钱结账吧还有她不住这边的时候能不能租出去每年租金不老少吧?以后一年年的等到她年纪大了哪天不在了能不能过继给自己的家族和子女呢……

听着前边的絮叨李槐他们三个都是带着笑意还能随便开石嘉春玩笑几句只是听到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就不约而同都沉默了起来。

石嘉春当时停步看着他们几个的表情昔年同窗的他们一个个的还是很年轻嗯不说小时候就模样俊俏的林书呆子没长歪如今愈发玉树临风了曾经每天当闷葫芦的董水井也蛮有男人味了就连小时候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经常被惹哭的李槐身上都有些书卷气像个正儿八经的年轻书生了。

妇人伸手捋过鬓角发丝柔声笑道:“大老爷们像话么我都不伤心你们替我伤感个什么说是不是其实早早就暗恋我了?林守一董水井你们喜欢李槐的姐姐是障眼法?还有李槐喜欢李宝瓶也是装的?”

林守一跟董水井对视一笑难得聊起李柳没有互骂窝囊废出笼小鸡互啄。

李槐无奈道:“别胡说要是被李宝瓶听着了她不跟你计较非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小时候李槐的裤衩经常挂到树上蹲在地上嗷嗷哭红棉袄小姑娘早就跑得没影了。闻声赶来的齐先生约莫是次数多了后来好像都懒得询问缘由了就得用一根长竹竿帮忙挑下来小宝瓶年纪不大气力不小某次直接将李槐的裤衩丢到树顶了竹竿都够不着学塾外都是看热闹的蒙童脑袋凑在一起合计着帮齐先生出了些馊主意一向不爱说话的董水井难得主动开口说自己会爬树。齐先生笑着摇头说看我的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掂量了几下再转动胳膊几次再那么朝天空丢出。

可惜落了空那颗石子只是穿过树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的金色光影随着树叶的摇晃地上的阳光便细细碎碎晃悠起来。

伸长脖子看着的学塾蒙童们都叹息一声齐先生只差一点呢。

齐先生就又去捡了一颗石子这一次果真成功砸中了高高的树枝那条裤衩便飘落下来李槐赶紧穿回裤子那次屁颠屁颠的回家路上他格外高兴哈这条裤子今儿出息大发了跟放纸鸢似的。半路遇到瘦瘦弱弱长得半点不好看的那个姐姐她来接他回家呢李槐就与姐姐说了今天的丰功伟业说明天还要穿这条裤子那就不用怕那个小宝瓶了李柳牵着弟弟的手少女只是眯眼而笑耐心听着弟弟那些色厉内荏的絮絮叨叨。

孩子的一点委屈好像比天大总会哭得撕心裂肺都能把嗓子哭哑。

但是往往片刻之后委屈就不见了就像那些永远不知道被孩子掉到哪里去的家门钥匙。

今夜李槐放下一本圣贤书走出书房和宅子一路走到崖畔观景台有亭翼然。

最近又搜集了些问题想要与陈平安请教答案。

比如那句“得道之士外化而不内化”李槐暂时就只能理解字面意思。

韦太真翩然而至。

本来慵懒躺在凉亭长椅上的李槐立即坐起身韦太真便有些愧疚她又打搅主人清净散心了。

李槐坐起身后笑问道:“那位被誉为人间最得意的白先生如今就在落魄山中你要不要见上一见?想见的话就跟我一起登门拜访但是见了面到底能聊几句甚至会不会像魏山君一样吃闭门羹我可不作保证。”

他跟小米粒关系很好小米粒也觉得李先生很厉害好人山主那么心宽的一个人好像就是因为李先生当年小小埋怨了一句以至于好人山主如今都“过不了那个坎”总想要大伙儿都认为自己的厨艺其实半点不差。

可惜落魄山上除了小米粒和老厨子好像都没人乐意违心捧场几句嘞。

韦太真使劲摇头“公子我不敢见白先生也不用见想着能够与白先生共处一山中奴婢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可是白先生万年以来只此一人的白先生!

取青媲白铁骨柔筋。诗身到此冰魂雪魄。

李槐打趣道:“亏得我连马屁话都打好草稿了。”

其实平时李槐在韦太真这边言行举止还是很诚心正意的就怕韦姑娘误会自己是那种心术不正嘴花花的浪荡子尤其担心坏了一个女子最要紧的名声。只是回了家乡到了落魄山李槐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才敢稍微随意几分。在大隋山崖书院李槐毕竟是顶着个贤人身份在书院之外李槐也是文圣一脉的再传弟子所以处处事事都会比较注意。

看着一双眼眸眯成月牙儿、掩嘴娇笑的韦姑娘李槐好奇问道:“笑什么呢?”

韦太真笑道:“奴婢只是想象一下公子与人溜须拍马的场景就觉得很好玩。”

李槐赧颜“跟你说说我小时候求学路上的事情吧。”

韦太真眼神明亮雀跃不已赶忙正襟危坐双手轻轻叠放在膝盖上边“好呀。”

“这可是一个不短的故事了。”

李槐想了想润了润嗓子说道:“那就从我刚认识陈平安说起吧是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早春时节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我是七岁陈平安是十四岁。”

李槐是很后来才从大白鹅那边得知为了在自己生日那天能够吃顿好的临时晓得此事的陈平安就偷摸着夜钓了一整宿还埋怨一旁崔东山不早说来着。

但是第二天连自己都忘了这天是自己生日的李槐还埋怨总是吃鱼肉喝鱼汤没啥滋味陈平安你这个厨子是怎么当的咱们就不能换换口味么红烧鸡腿炒一盘麂子肉炖一锅烂熟烂熟的蹄膀……

韦太真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公子书上说的杂花生树草长莺飞不是指代暮春时节吗?”

李槐藏好自己眼神中淡淡的伤感笑道:“因为那年春天不一样跟我要说的这个故事一样很长。”

莲藕福地狐国内沛湘的别业小院。

谢狗问道:“朱老先生既然都跟着刘羡阳他们回乡了怎么不来我们这边?”

陈平安笑道:“他没脸来。这趟回乡必须藏头藏尾不敢见人。”

欠了一屁股情债女子的唾沫就能淹死他。

沛湘深以为然。

与朱敛身在同一个时代的江湖男女俱是不幸男子打不过那个武疯子。

见过朱敛容貌的据说十个女子更是九个恨朱敛还有一个是因为暂时不曾见过他。

沛湘久在福地之内狐国封禁一事这份规矩并不拘束她这位狐国之主所以沛湘时常外出散心便知道如今就有几位山水神灵就一直很“挂念”朱敛其中一位就是当年南苑国京城一役死在朱敛手下的女子武学宗师。她们曾是天地间的一点真灵不散秉承灵气成为女子鬼物由天地英灵再承受香火浸染最终转为神灵这些获得庙号、神主的“娘娘”们这么多年就都在希冀着那个“十分风月独占九成”的贵公子朱敛与她们一般都死而复生了。

当然是再见面好与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报仇早就恨朱敛恨得牙痒痒只要提及朱敛二字她们恐怕都快要咬碎牙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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