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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碧波万顷客眼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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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秋气湖岸边棉衣草鞋的矮小汉子不喜欢佩刀在腰侧习惯怀捧刀鞘汉子微挑视线迎面走来一个头别玉簪的青衫男子。

看对方的呼吸快慢脚步轻重以及气态貌似是个不高不低的练家子也正常能够进入秋气湖地界的就没有泛泛之辈。

男人面带微笑双手笼袖问道:“你叫乌江?”

年轻一辈的江湖翘楚虽然不在高君邀请议事之列但是乌江现身此地一点都不奇怪。

乌江点点头。

江湖名气太大也烦人。

总有人主动凑近套近乎偏偏就没几个肯给点实惠的请吃饭喝酒都不会?

眼前这家伙行走之时双手始终藏在袖内莫非是熟稔暗器一道的偏门高手?

那人笑问道:“教你刀法的人是不是叫陆台?”

乌江皱紧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他算是我的半个师公。”

从师父到几个师伯师叔再加上那位半个师公的魔教教主好像一夜之间就都消失无踪了。

他花了好几年功夫走遍四国江湖都未能找到其中任何一人的蛛丝马迹。

不过眼前这厮胆子不小竟敢对这位魔教教主直呼其名虽说陆台失踪多年但是在江湖上不是一般的积威深重哪怕如今世道变得很怪了不管是谁只要是提起陆台连名字都不喊的不是“那人”就是依旧敬称一声陆教主。

至于昔年风光无限的魔教因为群龙无首早就四分五裂了乌江若非打铁自身硬出门才敢不忌讳与魔教的师承关系。

那人自顾自说道:“当南苑国护国真人的黄尚一直是道士至于桓荫的性格就不太像是个愿意收徒的人如此说来你的半个师父是陶斜阳?”

乌江点点头这厮对自家师门倒是门儿清。

难道也是个踩了狗屎修了仙法就可以让容貌不变老的炼气士?跟自家师公是一个辈分的江湖前辈?吃过大亏打不过老的好不容易等到老的不见了就来欺负自己这个小辈的?无妨按照师父的说法这种心性的窝囊废练武修仙都不成事。

青衫男子笑问道:“听说陆台收了个关门弟子跟你差不多年纪?他好像连姓氏都没有就叫‘近知’用一把竹剑是一名剑客?”

乌江黑着脸。

这家伙当自己是村塾先生当老子是蒙童吗?

男人手腕一拧凭空多出一壶酒也不知是江湖变戏法还是山上的神仙手段轻轻抛给乌江。

乌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一掌推出打出一道浑厚的武夫罡气将酒壶送回去。

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多了去用毒的高手手段尤其防不胜防有次乌江就在一个娘们手上着了道差点就要童子身不保。

男人伸手出袖接住那只原路返回的酒壶刹那之间乌江就欺身而近手持刀鞘搁放在对方肩头拍了拍疑惑道:“哥们就这点道行也敢出来跑江湖?”

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笑问道:“陆台在这边消失之前有没有跻身元婴境?”

乌江一脸茫然“啥?”

言语之际矮小刀客身形后掠重新恢复捧刀姿态。

如果不是对方一直聊着与师公有关的事乌江可没兴致陪他瞎扯。

乌江跟那个按辈分算、得喊一声小师叔的家伙只见过一面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货色。

但是曾经听师父说师公对这个关门弟子宠爱得有点过分了不但亲自传授仙法还教拳光是剑谱就送出去一大堆。

师公还送了那个同龄人一把竹剑听师父喝高了提过一嘴竹剑上边刻有“夏堆”二字。

男人笑道:“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平安是你那半个师公的朋友好朋友。”

乌江扯了扯嘴角“我说自己是丁婴你信不信?”

现在的江湖骗子新鲜花样不少啊。

陈平安抬起手中的酒壶晃了晃说道:“信不信我是陈平安并不重要。这壶仙家酒酿是真的就行敢不敢喝?”

钟倩身份不明的江神子眼前这位属于魔教“余孽”的乌江还有如雨后春笋冒出头的一大拨年轻武学宗师虽说金身境武夫暂时只有钟倩一位但是六境武夫的数量要远远多于陈平安当初进入藕花福地几乎都快翻倍了。关键是六境武夫的人数在接下来二三十年间还会增多大概是在三十年后才趋于稳定。

开山大弟子故意在此破境裴钱的那几场武运馈赠当然至为重要可如果再往前推几步究其根本似乎还是老观主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边早就培育好了一大拨好苗子?

否则莲藕福地的武运再浓郁还是会逐渐集中到一小撮纯粹武夫身上而不是现在这种百花齐放的“江湖大年份”了。

乌江死死盯住那个神神道道的男人沉默片刻说道:“无功不受禄说吧仇家是谁要我砍谁。事先说好砍人可以杀人不成。如今几个朝廷管得严风声紧。你既然是山上的那种炼气士跟你不对付的仇家肯定身份不差偷摸上去砍他几刀不难可真要闹出人命来就不是什么小事了我犯不着为了一坛所谓的仙家酒酿被迫当个四处流窜的通缉犯。”

陈平安哑然失笑不愧是陶斜阳教出来的弟子也亏得陶斜阳没有悉心传授提起手臂“一见投缘送你喝的无需报酬。”

乌江怎么说都算是陆台的徒孙辈自己这个水涨船高就当了长辈的总得给点见面礼。

乌江冷笑道:“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想要跟我结拜兄弟一来二去混熟了好替你卖命?”

好些江湖演义、公案小说的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看似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实则心黑得很杀人双手不沾血的。

亏得自己暂时还没有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不然更得悠着点。乌江一想到这个再打量了对方一眼还挺人模狗样得离远点。

师父说得对江湖险恶在高处飞来飞去的就没几只好鸟。

种地的说种地苦读书的说读书苦。互换一下再看看如何。

习武的说习武好修道的说修道好。打一架就分出高下了。

湖边有一男一女都在垂钓。

不管有没有先放下鱼篓。

秋气湖的鲈鱼极负盛名是北晋、松籁两国老饕清馋们的心头好。

真正喜欢钓鱼的往往也喜欢看人钓鱼。

柳条垂若帘坐在树荫里只见那位少年模样的练气士骤然提竿一尺鲈鱼新钓得少年将鲈鱼取下鱼钩丢入鱼篓内。

一旁女子明明生得体态丰腴偏又气质端庄面容妩媚眉间却有一股凛然气。

她是山野精怪出身不过炼形成功观其气多半已是某地淫祠神灵尚未获得朝廷封正故而她的祠庙金身还不够稳固本相偶尔摇曳如风过后的树荫。

陈平安坐在岸边揭了泥封喝着酒乌江犹豫一番还是来到此人身边蹲着。

乌江并不担心对方暴起行凶况且对方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多厉害的货色用某部刀谱上边玄之又玄的话说就是“气轻”。

唯一一种例外就是那种返璞归真的武学宗师比如师公陆台。

秋气湖地界如今严禁私斗一经发现不问缘由斗殴双方甭管是问拳还是斗法全部一律拿下。

这些天就已经有几个家伙被抓去大木观吃斋饭了。

陈平安以心声问道:“乌大侠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乌江点头道:“他们都来自松籁国最南边的蛮夷之地男的叫袁黄是个你们这些山上炼气士所谓的修道天才但是精通枪术好像是家学武技相当不俗都说他枪法直追臂圣程元山前几年拒绝了湖山派的招徕。女的是叠叶山神庙的山神娘娘真名不清楚当地百姓都喊她绿腰娘娘祠庙名字文绉绉的叫什么乞花场。”

袁黄是少年游侠出身家破人亡曾经手刃仇寇雪片大如掌的深夜中少年拖枪潜行夜袭进入一处军镇官邸内戳中仇家的头颅再将其跺下袁黄最后找来一条长达数丈的长绳一端拴仇家头颅一端系发髻拖枪狂奔在雪夜中身形快过箭矢马驰不及。

好个解冤雪耻取人头。

乌江继续说道:“袁黄有个名气更大的朋友矮个子最喜欢多管闲事专管那种跟他无关的不平事就是每次出手极狠辣不是拦腰斩断就是剁掉双腿吴阙知道吧与我一样用刀的好几个徒子徒孙就被此人宰了吴阙也没敢放个屁倒不是打不过估摸着还是不愿意招惹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亡命徒吧师父说过有了名气和门派的江户前辈大多如此年纪越大就胆子越小今天的年轻人以后成了江湖名宿也是一样的师父教了我刀法没什么要求更不求回报只是让我以后别变成这样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一直没想着开设武馆或是投靠哪个朝廷不跟人要权要钱要地盘要女人才可以天不管地不管更自由。”

说了这么多的乌江转头问道:“哥们咱们都是走江湖的出门在外首要宗旨是啥?”

我都这么坦诚了你就不能透个底?给句准话再请喝酒?

陈平安笑答道:“以诚待人。”

乌江默然。

这个用刀的年轻高手额头霎时间都是细密汗水。

只因为唯一一次跟着师父觐见那位当教主的师公。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在那弯来绕去的魔教总坛与印象中的戒备森严、白骨累累、哀嚎遍地……都不沾边一路山清水秀亭台阁楼多是莺莺燕燕的漂亮女子当初少年都误以为自己走入一处仙境脂粉堆。等到少年瞧见那位“师公”更是别扭只见对方既不是鹤发童颜的老人也不是身材魁梧的男子更像个出身优越的世家子弟而且比那些先前路上瞧见的女子更……好看。

年轻男子头别一枚金簪穿着一件宽松的雪白长袍脱了靴子盘腿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龙椅之上。

看着那个站在门口跪地磕头的拘谨少年。

陆台笑眯眯问道:“少年郎长得跟一块黑炭似的不错不错这就很讨喜了。我问你一个问题要是答错了我就让陶斜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答得还凑合就别喊师公了不过好歹能够全须全尾从哪里来走哪里去答得好我就传你几手你师父都要流哈喇子的绝学七境武夫指日可待。”

“你觉得一个人行走江湖要秉持个什么宗旨?”

少年早就被吓傻了。

陶斜阳咳嗽一声以此提醒跪地不起的少年教主问你话呢。

少年这才回过神颤声道:“活下去。”

陆台揉着下巴“勉勉强强凑合吧。”

“记住了行走江湖以诚待人。”

“记住了?”

黝黑少年牙齿打颤“回禀教主大人记下了。”

他抬了抬下巴一位捧匣侍女从袖中摸出一本武学秘籍随手丢给门口的少年。

正是有了这部刀谱乌江才可以武艺精进功力暴涨。当然师父拿去抄录了一部。

乌江使用聚音成线的手段小心翼翼问道:“敢问上仙名讳。”

陈平安以心声笑道:“我说自己是陈平安你又不信随便换个说法你就信了?”

乌江小声嘀咕道:“这种事情怎么敢信。”

同样是在南苑国京城丁婴做掉了朱敛你又做掉了丁婴。

据说还曾让御剑飞行的俞真意都不敢入城。

尤其是乌江-曾经从师父那边听说一个骇人消息师公与那位姓陈的剑仙是挚友有过命的交情曾经一起走过外界的江湖。

陈平安抛过去一壶酒水问道:“乌江你对如今世道是什么观感?”

乌江这次没有矫情伸手接住了酒壶揭了泥封使劲嗅了嗅好酒!尚未开喝年轻人就有几分醺醺然了。

乌江仰头灌了一大口所谓的仙家酒酿一口下肚整个人窍穴宛如久旱逢甘霖一般酒气在体内蒸腾牵动气血一路经脉随之震颤如响金石声乌江顿时打了个激灵满脸涨红闷哼一声感叹道:“难怪人人要当神仙。”

消化掉那股子酒劲乌江回过神宛如重回少年时第一次觐见教主陆台小心翼翼斟酌一番沉声道:“现在的世道多是古怪神异处处是不可能变得可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美梦成真了。学武练拳的有希望超过那些曾经看似无敌的传奇人物再不用熬到七老八十年轻如钟倩就已经是种秋、程元山那样的大宗师了修习仙法的更是都可以想着长生了好像一夜之间天下所有名山大川就都有了主人各国境内都是祭祀当官的忙着修建祠庙老百姓烧香的时候特别虔诚……”

说到这里乌江抬头看天神色复杂道:“曾经碰到一个误打误撞半路修行仙法的朋友说这是天公作美。”

晃了晃脑袋又闷了一口酒这次不敢多喝乌江望向水光淋漓的秋气湖喃喃道:“只是神仙涌现鬼魅丛生我这种有武艺傍身的会觉得是好事老百姓可能就不会觉得如何有趣了更多还是心慌吧。”

陈平安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不错。不用想着如何省着喝酒喝完了再来一壶。只管放心喝你的酒量肯定敌不过我的这一手搬酒神通。”

若论劝酒功夫二掌柜至少是与武学境界持平的。

乌江满脸震惊道:“陈剑仙还会搬酒这门仙法?”

陈平安笑道:“不能教也教不了。”

因为这门神通别称“有钱”。

毕竟陈平安没有陆掌教的境界和脸皮当真可以从人间四处搬运仙酿不告自取。

陈平安又拿出一壶酒递给乌江微笑问道:“既然你是这么看待世道的这些年是如何走的江湖?”

乌江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将那些漂亮话咽回肚子老老实实回答道:“光棍一条单凭喜好走江湖至少不害人。”

陈平安笑着点头“单凭这身出门行头就知道你没说假话。”

六境武夫已经有一份武运在身在哪里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哪怕去朝廷捞个官身不低的武将都是轻易而举的小事。

乌江满脸窘态天桥的说书先生不都是这么讲的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浪荡江湖不是豪杰就是好汉。

一艘开往螺黛岛的楼船已经摘去幂篱的狐国之主沛湘身边带着三位“扈从狐仙”坐在顶楼品茶赏景。

专门在此等候“国主”沛湘大驾的楼船临时管事是一位出身大木观的年轻女冠是观主宫花的嫡传弟子之一赐名薄幸道号“柔日”此次盛事她专门负责待人接物此刻跪坐在洁白如玉的象牙席子上边亲自煮茶待客。

薄幸为几位贵客递过去茶盏笑语嫣然道:“我家观主为了迎接国主专程在螺黛岛上新建了一座府邸取名古月轩只等国主登岛入住若是不嫌弃地偏以后古月轩就是国主的私人府邸了将来狐国炼气士来秋气湖游玩都可以住在那边。”

对于女子练气士、山水神灵大木观好像都愿意格外优待。

沛湘笑着点头“回头见着了宫湖君必须与她当面致谢。”

一番闲聊提及薄幸的出身她微笑道:“祖上世代居住在那条澉江距离秋气湖不远我家祖辈都是江上的放排人。”

郭竹酒身体后仰伸手掀起帘子望向杨柳依依的湖岸边佩服不已师父这个大反派当得真惬意。

————

浩然有九洲青冥天下则有十四州其中只有汝州是唯一一个公认“武运压过道气”的地方。

只因为汝州的赤金王朝有一位坐镇鸦山的“林师”。

加上汝州境内多水乡泽国故而也是白玉京望气一脉道官最感头疼的一块版图。

汝州境内有一条澶江水运冠绝一州位列青冥六渎之一。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大水之畔强劲江风扑面衣袖猎猎作响。

男子微笑道:“是‘州’而不是‘洲’足可看出两座天下的山、水两运的悬殊。”

林江仙历次出门从来都是孑然一身这次却是破例了身边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前不久找上门来的苏店她来自宝瓶洲旧骊珠洞天的槐黄县小镇按照真实辈分可算他的师妹不过如今苏店在鸦山改名为苏惦拜师于一位林江仙的再传弟子辈分一下子就拉开了。

一开始林江仙还担心苏店会不乐意都打好了腹稿说这只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白玉京不比浩然文庙很容易被那些精通算卦的道官顺藤摸瓜……不曾想当时苏店不等林江仙把话说完她就简单回答一句只要自己在这边能够学到“真拳”她当个每天需要给人端茶送水的杂役弟子都没关系。

苏店习惯性敬称对方为林师“林师距离下一届武评还有很长时间?”

不单单是入乡随俗如今她又属于寄人篱下主要是以林江仙的武学造诣好像喊一声林宗师都是一种不敬。

按照青冥天下的山上习俗由仙杖派编订的百年一评天下十人兵解山给出的甲子一评武夫十人看热闹的其实都不满意埋怨前者太短时隔百年而已榜上都是些毫无悬念的老面孔至多就是位次出现小的调整同时嫌弃后者年限太长除了林师是毫无悬念的第一人身后九人每次换榜几乎全是新人毕竟纯粹武夫往往百岁就是高龄了。

林江仙笑道:“新榜才出没几年按规矩说是该如此不过先前托白藕的福甲子之内一座江湖才有没有那么死气沉沉她喜欢跟人问拳出手又重几个手下败将非死即伤他们等于才上榜没几天就跌出去了。当年上榜的尚未被白藕找上门的老前辈难免内心惴惴生怕自己学艺不精输拳又丢脸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当时不在榜上却觉得自己有希望跻身下一届武评十人的年轻人也开始忧心忡忡难不成真要为了一点虚名就把命搭上?相信上届榜单颁布之前身为兵解山祖师爷的龙新浦他一定事先去过青神王朝与白藕打过招呼通过气了我猜雅相也会叮嘱白藕几句让她别再这么锋芒毕露。”

两人走入支流马颊河旧称潴龙江河汇流处的山坡上立有一座香火平平的祠庙。

一路行来河边偶有游客但是都未能认出这位青衫中年人的身份这跟林江仙不喜欢抛头露面有关系鸦山位于赤金王朝但是王朝举办任何典礼至多就是林江仙的某位嫡传弟子出面林江仙每次外出游历几乎都是在市井江湖行走既不入山访仙结交道官也从无闹出过山上风波。

就像上次破例出席那场大潮宗婚宴林江仙也只是挑选个角落默默落座用了个化名。

“纯粹武夫登高总是心气先到拳后到。不比动辄活上几百数千年的修道之人武夫练拳就这么几十年的光阴若是连想都不敢想走不到心中高处那个位置的。”

林江仙说道:“你在这边拿白藕当作参照物没有什么问题。双方有差距现如今差距还不小但是努努力加把劲总能看到个背影。”

“总好过在家乡那边总拿自己跟‘双裴’作对比。”

“作为你的假想敌将来注定绕不过去的两位问拳对象。她们一个位置过高裴杯是当之无愧的浩然武道第一人别说与她问拳你估计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一个距离太近就在家乡落魄山况且裴钱比你还年轻明显她习武资质更好你输拳一次两次没什么总输终究不是个事尤其怕裴钱故意出拳收力对方是出于好心只因为你自己心性不够坚韧那么就会有大-麻烦。所以你来这边换个新环境是对的。”

苏店说道:“白藕终究是天下第三林师我将她作为追赶对象会不会太过不自量力了?”

毕竟有无心气是一回事事实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江仙微笑道:“怕什么有我这个师兄在一切就皆有可能了。我来帮忙教拳喂拳你就再不是痴人梦呓。”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帮你罗列出了一份名单上边差不多有五六位武学宗师你在三十年内与他们先后问拳。”

“事先说好你只要输掉一场这辈子就都没资格与白藕问拳了。”

苏店深呼吸一口气“我绝对不会让林师失望的!”

林江仙摇头道:“我只是尽师兄的责任而已对你又不曾寄予什么厚望还清一笔旧债而已没什么可失望的。你只需要做到让自己不失望就可以了。”

苏店虽然在鸦山辈分很低但是真正的“师父”还是他林江仙。

未来二三十年内林江仙会亲自指点苏店学武练拳可能比那几个名义上的亲传弟子还要亲传。

青冥天下的白藕大致可以视为浩然天下的女子武神裴杯。

某种程度上说雅相姚清可能就是按照裴杯的这个“范式”和“真迹”来精心栽培、临摹的白藕。

白藕青神王朝的女子国师腰别一枝短戟名为“铁室”是被白玉京记录在册的一件神兵利器。

止境武夫屹立武道之巅百余年如今是青冥天下武夫第三人仅次于林江仙和辛苦。

先后两次登榜武评十人白藕第一次登榜当时排名垫底。

哪怕如此还是非议不小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不过是刚刚跻身止境武学天资再好可她毕竟从无与止境宗师问拳的事例甚至在成为十境宗师之前白藕在远游境和山巅境之时她更大名气还是那个女子国师的煊赫身份至于问拳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战绩结果一州境内人人都说她是武学天才外界是个人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难不成就为了让榜单上边有个女子武夫才故意放水让她登评?

事实证明绝非如此因为白藕在这之后每隔十年就会按照这份榜单的顺序去找武评第九、第八……与这些名次在她之前的止境武夫各自问拳一场。结果天下侧目的那四场问拳白藕全胜三人死一个活唯一活下来的止境老宗师还跌境了。

之所以没有第五场和第六场还是担任青神国师的白藕一口气跳过数个名次主动走了一趟汝州鸦山她选择直接与那位林师问拳!

当然输了。

于是等到第二次武评她跻身前三甲就只剩下“小有非议”了唯一能挑出的瑕疵就是她拥有那支名为“铁室”的手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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