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忆往昔·凤凰堕（1 / 2）
Ⅰ
名为阿斗的存在，交给了叶夕水一个任务。
“两百年后，神战会再次开启。我需要你去召集大陆上的邪魂师，带领他们等待其中一位神祇的降临，成为他的眷属。”
“我想，对作为圣女培养的你来说，组建一个势力并不是难事。”
叶夕水来不及思考他口中那位神祇的意义，便下意识拒绝。
“这不可能！”
这些年行走大陆，她自然听说过邪魂师的存在，也诛杀过一些恶名昭著的邪魂师。那样黑暗和邪恶的存在，和光明凤凰俨然是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愿意与之为伍。
而且若是世人发现武魂殿前任圣女和邪魂师同流合污，这会给武魂殿声誉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叶夕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虽然已经被大供奉逐出了武魂殿，但她还是会站在武魂殿的立场上。
叶夕水目光微沉，有些警惕的看着阿斗：“抱歉，这有违我的人生守则，我做不到，请您换一个要求。”
罗刹与天使虽然有旧，但终究是邪神，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阿斗也不免有几分可疑的邪恶。再联系他刚才所说的任务，叶夕水禁不住多想。
那位未来会出现的神祇居然会愿意接纳邪魂师作为眷属，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神的样子。
在罗刹神陨之地出现的阿斗，要迎接未来的神祇，这三者之间会是什么关系？莫非又是一尊邪神？罗刹神在万年前陨落，邪魂师的出现也是在那个时间点，这两者之间会有关系吗？武魂殿又该在未来的神战中如何抉择？
太多的未知和谜团找不到答案，叶夕水的脑海一片凌乱。从眼前的存在出现的时候开始，发生的一切就超出了她的认知。
阿斗对她的拒绝却不以为意：“叶夕水，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在她拒绝的话说出口的一瞬，阿斗的气息霎时冷淡了下来。
“我还没和你说过，要怎么解决你那圣灵印记的问题吧？”
叶夕水心中骤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阿斗笑了一声，身体突然轻飘飘的后荡而起：“看看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罗刹神陨之地！”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着这片黑暗。
“能够消除神力的，唯有另一位神明的力量，这也正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想要借罗刹神力消除天使神印，这可不是简单的正负抵消，而是覆盖与替换！”
他俯视着叶夕水：“如今你是天使的眷属，拥有圣灵之力。盖上罗刹神的印记，你就是罗刹的使者！”
“罗刹的规则是罪恶，她的使者自然与之同源。在世人眼里，那便是邪魂师。你不是已经被逐出武魂殿了吗？到了那时，除了真正的邪魂师，你又还有谁可以共处？”
他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叶夕水的幻想。
本以为阿斗的出现，带来了生的机会，却在此刻却蓦然迎来了反转。
叶夕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下意识看向一旁包裹在光芒中的龙逍遥。
那是他为之拼命换来的机会，可是如今……
阿斗目光沉静：“比起衰弱的死去，成为黑暗中的邪魂师，至少能活下去，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叶夕水攥紧了双手，心却出奇的平静。
以入邪谋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选择是毫不迟疑的。
可骄傲的凤凰圣女绝不会接受。
“呵……”
叶夕水短促的笑了一下，昂然抬头看着阿斗。
“怎么会没有选择的机会，至少，我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交易吧。”
她的语气轻松而坚决，明明是以命相挟的情景，却像是在说什么漫不经心的事。
那双火焰般红眸里的色彩，让空中的阿斗身形一顿。
叶夕水淡淡道：“如果活下来的代价是变成邪魂师，那样的人生，于我而言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我不能接受您的要求，所以我选择拒绝。”
“你想放弃？”
阿斗有些惊讶，“你可知道，不消除天使印记的话，你最多就只有十年寿命了。神罚会让你迅速衰弱，可能几年之后你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昏迷度日，甚至不能自理，那样的活着难道就是你愿意的吗？”
“我从没想过放弃。”
叶夕水摇摇头，走到龙逍遥身旁，握住他的手：“只是我相信，大陆上除了罗刹与天使，一定还有其他神祇留下的传承。”
“未来的日子里，我会走遍大陆的每一处，去寻找其他神迹，直到我走不动路，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叶夕水抬手在龙逍遥的侧脸上轻轻抚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会陪着我。”
她笑了起来：“只有我们还在一起，就算明天就会死去，我也不会怕。”
Ⅱ
叶夕水背对着阿斗，缓声拒绝：“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存在，神明也好，传承引路人也罢，但从您刚才给逍遥治疗，还和我说这么多话就能看出来，您不会行强迫之事。”
“请收了神通吧，稍后我和逍遥就会离开，就当我在天使之狱里没有找到神迹好了。”
叶夕水微微抬头：“只是想拜托您，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阿斗沉默着没有回答，身上的亮光忽然剧烈地明灭波动起来，似乎被叶夕水的拒绝气到了。
只是笼罩在龙逍遥身上的白光却没有动静。
这一片黑暗之地，突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良久，阿斗才轻轻叹气，语气重新变得柔软。
“不畏死，不贪生，舍生取义。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
阿斗挥手，一片白光挥洒出去，照亮这一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我很抱歉，你们走不了了。”
叶夕水悚然一惊，只见远处的黑暗中，豁然散落着数十具古旧的尸骸，直至延向更深处。
“这是？”
“这些都是万年来，前来寻找罗刹传承的试炼者，他们尽数陨落在这里，化为了罪恶的一部分。”
叶夕水瞳孔微缩：“没有人成功，也没有人离开过？”
“进了这天使之狱的试炼者，唯有接受了罗刹之力才能离开，”阿斗淡淡道：“万年来，无一例外。”
叶夕水握着龙逍遥的手一紧。
这一刻，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龙逍遥的安危。
他本就是为了她才进来的。叶夕水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不能无视龙逍遥。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你爱人的命吗？他可是为了你才进来的吧。”
阿斗轻柔的话语像是锋锐的尖刀，直直地往叶夕水的软肋上插。
“他本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却为了你入圣殿，闯神狱，如今，难道你还想让他和你一起陨落在这黑暗中吗？”
“我不是，可我……”
叶夕水的眼神第一次开始出现了慌乱。
本心的意愿和龙逍遥的性命，化为心中权衡两端的砝码，不断摇摆着。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阿斗看着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她的腰部。
“如果你执意拒绝，要留在这里的除了他，”阿斗的声音顿了顿，在叶夕水心中的天平上，加上了最后的一道砝码：“还有你们的孩子。”
这一句话如一身闷雷，炸的叶夕水身体一僵，“……孩子？”
她和逍遥的孩子？
叶夕水下意识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毫无动静，完全看不出有生命在这里孕育的征兆。
可是她知道，阿斗没有必要骗自己。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叶夕水闭上眼，她和龙逍遥早有肌肤之亲，也期盼着产生爱的结晶，只是之前几年从没有怀孕的迹象。
这孩子为什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
叶夕水大脑一片浑沌，心中的天平却已经停下了摇摆。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自己的堕落，但是这样至少你可以活下来，你的爱人、你的孩子也能有生的机会。相比玉石俱焚，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阿斗漂浮在叶夕水身前，垂下眼，目光晦涩地看着她：“所以我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实上你本就没有选择。”
名为阿斗的存在，他的眼中此刻满是惋惜和同情，似乎真切地垂怜着她的处境。
可透过那些表面情绪，叶夕水在对方眼底深处所看到的，却只有无尽的淡漠。
祂倾听世人的祷告，眷顾着每一位所求者，看起来关怀着世间万物，但其实从不会将那些渺小如蝼蚁地存在放在心上……
就像，高居九天的神明。
Ⅲ
正如阿斗所说，叶夕水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能对自己狠心，却做不到对龙逍遥，和他们的孩子无情。为了他们能活下去，她只能答应阿斗的要求。
只是，叶夕水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呢？”
叶夕水喃喃出声。
阿斗一怔。
为什么是叶夕水？
这是他综合考虑了许多因素做出的选择。
大陆上的邪魂师如今大都聚集在日月帝国，虽然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的雏形，但因为嗜杀的天性，虽然有联合的趋势，却是极其散乱，谁也不服谁，只能算是游兵散勇。
阿斗扒拉完这段时间线内会出现的邪魂师，悲催的发现，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选都没有。这些小群体能不生乱就不错了，想挑出一个引领者都困难，更别提日后能抱上冥神的大腿了。
而叶夕水的出现，最初其实也不在阿斗的预测内。
因为原本，叶夕水的命运线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她不会来到这天使之狱，不会被神罚反噬，也不会遇到龙逍遥……
因为在最开始，她就没有离开武魂殿。
————
早在几十年前，阿斗就已经接引了那位横空出世的冥神。他如今还在转生池中，等待着两百年后位面之子的降临。
看起来还有很久的时间，但因为位面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冥神在转生池中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而这位神王级存在的出现，也势必给斗罗位面的未来带来巨大的变革，阿斗在这期间也开始为之勾连新的命运线，企图用羁绊将之化为神界的助力，甚至留在斗罗神界。
这也正是当初武魂殿大供奉所感应到的，位面即将发生变革的预感，由来的原因。
在叶夕水出逃的那个夜晚，大供奉本应出手阻拦，告知她那则预言，将之留下。
但因为这个原因，大供奉犹豫了，他的一时心念之差，让叶夕水的命运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也造就了后来的一切。
这便是最初的起因，一切的初衷。
原本的叶夕水会被说服，继续当她的圣女，和龙逍遥的相遇，也发生在久远的未来。
但是现实是，因为一个微小的变量，她的命轨发生了意外的偏折。
阿斗最初发现这一点时也是惊讶的，但当探清了一切后，除了感叹一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迅速抓住机会，调整了计划，选择了她作为那位的接引者。
命运虽然发生了改变，但在真正的变数没有降临前，阿斗依然可以预见命运的进程。
叶夕水的命运也不例外。
所以阿斗从天使神那里取来了罗刹遗留的权柄，早早地在这里等待叶夕水的到来。作为位面之主，他不能直接降临大陆，只有在罗刹神墓这种特殊的空间才能出现。
————
叶夕水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解决了困扰阿斗的难题。
她完美的贴合了接引者的要求。
接引者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作为眷属追随冥神，也是阿斗计划里套牢冥神的一步棋。
作为合格的接引者，首先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实力。
邪魂师想要组建一个势力，必须要有一位碾压级别的强者坐镇，才能让诸多属下服气。
而叶夕水本身的资质就横霸一代，接受罗刹印后实力绝对更上一层楼，未来必然能够成就极限。
其次，叶夕水作为圣女时，接受的教育和培养都是以继承武魂殿为标准的，这样的统御能力是组建一个能对神明有助力的大型势力的重要条件。并且她的身份和大陆几大势力都有联系，可以为日后大势布局做准备。
最后，叶夕水有接受罗刹神力的需求。
为了确保接引冥神的计划万无一失，阿斗选择了与冥神属性相近、且无在位神祇的罗刹神位交予引路人，作为计划的后手。
而在新的命运中，会来到这天使之狱的，唯有叶夕水和龙逍遥。
所以各方比较而言，叶夕水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