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初见（1 / 2）
裴府里，走廊边种着的梅花已经长出了花苞，俏生生的立在枝头点缀着灰蒙蒙的冬景。花苞们本来安静地等着慢慢开放，突然一片黑色的衣角匆匆拂过，打的树枝不住地震颤，摇落了几片花瓣，而那罪魁祸首却是继续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也不顾树枝划脏他的衣服。
“阁老啊，我们家老爷怎么会不见您呢，实在他这会儿病了不好见人呐。”
“病了？那正好我去探望探望他呀。”
裴府的管家领了命要拦住江易，但抵不住他铁了心要见裴放，这等大人物管家惹不起，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苦口婆心地劝，又悄悄使人去给自家老爷报信。
江易刚一脚踏进了内院，迎面就看到了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出面的裴放。裴放看见了一脸冷峻的江易脚下一顿，和江易对视几眼低下了头，伸手挥退了院子里的下人。等院子里的下人都出去了，江易往裴放跟前走了几步冷笑道：“哟，不是病了吗？看着你脸色挺红润啊。怎么着，我现在请都请不动你了吗？”
裴放听着江易近乎于冷酷的话身子一僵，缓了一会儿弯腰给江易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语气平静地说道：“老师亲自光临寒舍学生未曾远迎，是学生的错，还请老师原谅。外面天寒，老师进来说话吧。”
江易虽然还有气，但见裴放这副样子也消散了一些，只是心里多少还是别扭，一言不发冷着脸从裴放身侧走过进了暖阁。裴放等着江易进去了，深呼吸了一口转身也跟了进去。
茶杯里温热的茶水冒着阵阵水雾，刚放到江易面前就朦胧了他的视线。
“昨儿个刑科给事中他们上疏跟你有关系吗？我记着你俩有些交情。“
“是我让人传的话。“
江易听到他认了火又冒了上来，质问道：“你又想干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你还想干什么？上头已经松嘴让张意年出狱了，这事儿到此就可以结束了，你怎么还抓着席文光不放，你还想从他那儿查什么？把张意年在再弄回去吗？“
“席文光跟叶礼的事情段云他们报上去了，清安堂就是下一个节点。若是我们能证明出那天清安堂里都有谁，大有翻盘的机会。“
“你还想着翻盘呢？张意年入狱连徐平都不想再计较了，你怎么还想着把事情往大闹呢。你算算，你算算这十几天牵连进去多少人了，你还想往里送人。妖书这事儿你以为是一般案子，只要查的够细就一定水落石出吗？不能，这案子就不可能查的清，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把明面上摆清适可而止就够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大这种政斗，迟早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裴放听到这儿看着江易认真地说：“老师，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朝堂上有规矩，但凡是直接弹劾内阁学士的，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解职，我之前之所以能说动他们冒险弹劾徐平，靠的就是给他们事成之后起复的机会和资本。可现在呢，整个局面处处都对我不利，即便是张意年出狱了，大势之上我们还是落了下乘，我怎么让他们起复。老师，倘若我现在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我得罪的就不仅仅是解职回家的人，还有他们的老乡派，我只能在清安堂上赌一把了。老师也说了迟早，迟些总比早些好，老师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连累您的。”
“你……“
江易看裴放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了忍气无奈地说道：“罢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江易说完话拂袖又走了出去，走时也没顾上关门，一阵寒气从门里涌了进来，和屋子里的暖意撞在一起，让软榻边的裴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裴放起身走远了的江易行了一礼，转又坐回了原先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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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北镇抚司，田玉宁领着张竞年去诏狱接张意年，田玉宁边走边说道：“二公子放心，大公子虽然待在狱里，但三餐取暖我们可都没有怠慢。只是这狱里毕竟是狱里，再加上大公子非得跟叶礼周庭允挤在一起不愿意单独住，条件跟英国公府比起来肯定是有些差，还请二公子见谅啊。”
“你们没有用刑吧？”
“那当然没有啊，我们只是例行讯问过，施刑还不至于的。”
张竞年听了他的话还是有些担心，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些带我过去吧。”
“二公子不要着急，这不马上就要到了嘛，就在前面。”
诏狱里，张意年拿起矮桌上的暖壶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了坐在床边谈心的叶礼和周庭允。叶礼性子向来软弱不经事，这此被锦衣卫“特殊关照”了几天心态有些扛不住了，好在先前周庭允安慰了一会儿他现在已经平复了下来，看到张意年递来了水也能朝他笑笑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了。”
张意年笑了笑正打算说话，突然听到有人的呼唤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张意年听出了来者的声音激动地转过了身，却正好看见自家傻弟弟从狱门前晃了过去，连忙开口叫住了他：“我在这儿呢。”
“诶，二公子，走过了。”
“哥，你在这儿啊。”
田玉宁一边提醒着张竞年，一边赶紧走过来开门。张竞年见狱门开了，跑进去拉着张意年问道：“哥你没事儿吧？”
“你放心，我没事儿。你怎么过来了？”
张竞年看着张意年身上没有伤，脸色除了有些疲惫外没有其他问题总算放下了心，回道：“阿爹去宫里求了情，圣上仁厚同意放你出来了，爹担心你情况不好特意让我来接你。”
“皇上愿意放我出来？”
“嗯。”
张意年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晋王的功劳，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远山兄，既然皇上发话愿意让你离开了，那你就随着二公子回去吧。”
张意年听到叶礼的话反应了过来，朝着张竞年接着问道：“我可以出去了，那他们呢？”
张竞年看了看叶礼他们答道：“我不知道，皇上没有提到他们。”
叶礼听见了张竞年的话苦笑了一下，一旁的周庭允也失望的低下了头。张意年回身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对张竞年说道：“不，云山，我不走。”
“为什么呀？”
“席文光一直咬着文勉不放，文勉身上还担着清安堂，难免他们不会为了陷害别人做出些什么。皇上愿意放我出狱就证明了现在的我是无罪的，我待在这里，他们多少都要收敛一些，我若是走了，他们便连这点顾忌都没有了，我不能走。”
“可是你呆在这里自己也不安全啊。”
叶礼见状也出言劝道：“是啊，远山兄，你就回去吧。远山兄来此皆是被我连累，你不仅不怪我，还处处帮着我，我真的很感激你，既然现在你已经可以出去了就不必再陪着我们受苦了。我害大家这么多人平白遭了牢狱之灾，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其他人没有办法，远山兄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出去吧，也能减轻减轻我的罪孽。“
张意年看着叶礼自责的样子安慰道：“你说是你拖累了我们，在我看来却是我拖累了大家，要没有我或许席文光就不会如此诬陷你了，你不必自责。“
“云山，这件事情与我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走。你且放心，我没事的，你日后也可以时常来探望我。”
“我……唉，算了，我说不过你。那行吧，哥哥想留下就留下吧，大不了我每日都来看你。”
张意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帮我告诉阿爹和你嫂嫂让他们安心，辛苦阿爹要为我周旋了。”
“嗯，我知道。”
“好了，见也见过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阿爹担心。”
“那我走了啊。”
张意年说完话送着依依不舍的张竞年到了狱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走出了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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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宅里，花房培育的水培水仙提前进入了花期，花枝上的花苞紧紧地裹在一起，有了要开放的架势。宅子的主人喜欢水仙，小厮们把培育好的水仙摆到了一进门的露台上好让他一眼就能看到，正巧今天夏衡回来的早，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