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怀柔 (1)（1 / 2）

熙宁三年。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晚，久久不见柳枝抽芽。怀吉一如往日那般扫着宫墙外长长的青石板，望着那红墙高瓦内的天空，似乎目光可以穿透这无情的宫闱，落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

不知，公主可曾安好。

已经数日不曾见她挂出的花胜。

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但总归有些盼头，让日子不至于如一汪死水般不起波澜。

宫内传来悲鸣，宫门大开，怀吉抬眼望去，宫墙内升起了象征国丧的白幡，张茂则身着丧服走了出来，一脸悲悯的看着自己。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他再也等不到公主挂出的花胜了。

她死在他们分离的第八年，熙宁三年春，时年三十三岁。

是夜，梁怀吉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打从公主大婚那日，他喝得烂醉，醒来便仿佛重活了一世。

梦中，他看见公主夜扣宫门，看她火烧公主府，看她终于与李玮和离却又因官家的旨意重回牢笼，看她疯癫，最后看到她死。

怀吉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中无法抑制的悲痛。

他心中愤恨。都道中贵人梁怀吉为人温和宽厚，却不知他也有私心杂念，也会不甘，也会恨。

他只要一想到公主死时被褥生蛆，面部被炭火灼伤的样子，就恨不得把那李玮千刀万剐了去。

怀吉本以为自己隐忍，克制，离公主远远的，她就会一世安好。可如果最终的结局，还是那般，他为何良善？

前日里，他装病避开了公主要自己穿士子衣饰配她出门的要求，又私下于相国寺见过了兄长，以公主的名义调了一队可靠的侍卫入府。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瓮中捉鳖。这一次，他定要那李家万劫不复。

屋内怀吉没有点灯，屋外的树影摇晃，映在窗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想起公主说过，她不喜欢黑夜，还有些怕，只是以后便喜欢了，因为黑夜里有个怀吉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分开的日日夜夜，自己都会在夜里往指向宫里的方向点上一盏灯，就好像他还陪在公主身边一样。

如今这府里还处处挂着大红的灯笼不曾摘下，怀吉觉得碍眼，便将自己屋外的红绸都除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