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二十章、风雷（2）（1 / 2）
上一次钱得来在“八二八案”被构陷成杀害死者蒋伯仁的嫌疑人，当时负责问话的就是许周。
没想到时隔两个月，情势调转，换成了钱得来去问许周。
对于许周曾在张潇潇死前与她有过接触却秘而不宣这件事，许周的解释是他早就发现张潇潇在吸毒，想要通过张潇潇去调查隐藏在背后的贩毒网络，但张潇潇拒绝了。十月二十七日当天他去那家夜店接触线人，无意中发现张潇潇也在，就上前去跟她攀谈，希望再争取一下张潇潇，却被她再次拒绝了。把张潇潇拉出夜店是因为当时是深夜了，张潇潇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夜店买醉，许周怕她会出事，所以送她回家。
这种解释乍一听是顺理成章的，但关键节点却有漏洞，比如许周无法自圆其说的是为什么第二天张潇潇的尸体被发现后，他却始终没说过他在张潇潇死前一个多小时与她接触过。
梳理时间线，张潇潇是当晚十一点到了夜店开始喝酒；十二点四十二分给钱得来打电话表示愿意坦白；凌晨一点二十四分钟许周和张潇潇在夜店见面，十六分钟之后许周带张潇潇离开夜店；许周自己供诉他开车送张潇潇回家，当时应该是凌晨两点多；而法医证明，凌晨三点左右张潇潇死亡。
“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是张潇潇死前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在一旁一直听问询的陈副局长毫不客气的说。
钱得来眉心微蹙，如果张潇潇不是自杀的话，那这句话就等同于给许周扣上了嫌疑人的帽子。
许周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但却什么都没说。
钱得来觉得这件事许周自己的责任也不小，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应该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供述里漏洞频多。但许周什么也不说，也难怪陈副局长会怀疑他。
范恒问钱得来，“钱队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钱得来本来可以趁机问下刘华失踪的事情，但他无端没有由头的没有提起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钱得来觉得不提这件事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自己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和钱得来上次被停职不同的是……虽然许周也被迫“休假”，但“十·二五”案联合调查组分配给缉毒支队的工作却被分配给了两个刑侦支队，缉毒支队在本案中的地位隐隐有了被架空的架势。
梅兰问钱得来：“你不相信许周是内鬼吗？”
钱得来一边给梅兰熬生滚鱼片粥，一边摇了摇头，“他确实很可疑，但我觉得他不是。但他现在的问题是不相信任何人，隐瞒的情况太多，就是神仙想拉他一把也得他自己愿意伸手啊！”
“对了，有一件事请教你。”钱得来说。更新最快的网
小梅兰有些得意，“你说吧！”
“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让她自己去自杀、写遗书？”钱得来问。
“撞邪吗？要是这么简单，阴阳道早就一统三界了，还用得着搞政治斗争还斗不过你们人界？！”梅兰说，“应该有很多神鬼都能做到短时间迷惑人的心智，比如我就可以通过摩崖幻境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但如果是服毒自杀还能写出一篇逻辑自洽连你都没看出什么问题的遗书的话，单靠幻术，怕是很难做到。”
“那就奇怪了……”钱得来絮叨，“我是第一个到案发现场的，那里确确实实是个密室，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屋内张潇潇的包里，一把掐在经纪人胡敏的手里。胡敏虽然有引诱艺人滥用药物的行为，但她没有杀张潇潇的动机，而且头一天晚上她在经纪公司加班，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钱得来鱼片粥再熬下去就不好吃了！”小梅兰提醒，思绪飞跃的钱得来忙关火盛粥，出锅前不往往鱼片粥里撒上一层剁得细细密密的翠绿葱花。
经过了上古神祇、鬼王初阎君的一番用心调教，曾经两手不沾阳春水的h市第二刑侦支队负责人钱得来现在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手艺堪比梅兰曾经最爱的那些街头小巷的苍蝇馆子。万一哪一天下岗再就业，都可以考虑去开个馆子，保准饿不着自己和家里的小主子。
小梅兰用调羹搅合了一下粥，正要喝，钱得来提醒她，“等会儿，现在烫。”他倒是越来越有做老妈子的潜力了。
梅兰想了想，说：“按你的说法，那么张潇潇的死亡真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曾经有人通过什么手段复制了张潇潇家里的房门钥匙，逼迫她服下过量毒品并且写下遗书；第二就是张潇潇确实是自己吃下了那些毒品致死，但却不是自杀。”
“那遗书呢？”
梅兰不答反问：“我不知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只是想问你确定那封遗书是张潇潇自己写的吗？”
钱得来惊讶得愣了一下，饶有兴致的说：“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思路。”
“所以啊……”小梅兰自己爬上儿童椅，试了试温度，开始吃粥，“剩下的就看钱队长怎么撬开许周那张嘴了——他隐瞒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梅兰吃完了早饭就去自觉量身高和体重了，她每天早上都测一遍。现在她的身高是125厘米，属于6到7岁儿童的正常身高。补充营养到位，她的个头窜得飞快，基本上每天都有变化，钱得来现在给她买衣服尽量往大了买，目测穿个个把星期就小了。
“快点长大吧，快点长大吧！”钱得来絮絮叨叨，“我现在带你出来进去的，邻居都问我你是谁，我都没法介绍。”
小梅兰低着头抠手指头，“不是说好了是侄女吗？”
钱得来没理会，自言自语：“搞得我现在跟个老变态一样。”
吃过早饭小梅兰去看国产动画片，她小时候没享受过啥童年生活，号称现在要恶补一下。
钱得来给她做好了果盘、留了酸奶，嘱咐她记得吃就出门工作去了。
张潇潇最后出现的夜店名字叫“Ange-beats”，现在是上午九点钟，夜店不营业，但钱得来还是开车去夜店的位置转了转。这家夜店的位置距离专门挖人隐私、号称全h市最好的私家侦探斯因的工作室还挺近的，步行距离大概只有六七分钟，距离横贯h市的沧浪江江桥步行距离也就十分钟，但距离张潇潇家车行距离却有三十分钟之久。
据说张潇潇本人不会开车，她当天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远的夜店，而监控视频却全程都在独自喝闷酒？
钱得来在夜店外面转了两圈，顺便在这边的步行街给梅兰买了一件秋天穿的外套，刚从童装店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谭亮，那个曾经在陈迦叶坠楼死亡后出现在案发现场神情极度悲伤的陌生男子。
他的资料显示他和陈迦叶并没有联系，但不知道为什么钱得来会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
钱得来看到他从斯因的工作室走出来，觉得很奇怪，一个音乐学院在读研究生找私家侦探做什么。
那个叫谭亮的男人与钱得来擦肩而过，钱得来觉得他跟上次相比似乎更加苍白瘦弱了。
于是“闲的无聊”的钱得来吊儿郎当的走上二楼侦探事务所，斯因刚刚送走客户，脸上还带着得体虚伪的微笑，但眨眼工夫就看到钱得来溜达进来，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想要假装没看到，钱得来已经热情的跟他打起了招呼：“斯大侦探，好久不见了！”
斯因只好调整出营业状态跟钱得来寒暄起来，“钱队长，最近高升了没？”
俩人都虚伪得要命，东拉西扯半天，还是斯因先沉不住气了，“钱队长，您这次来……？”
“哦，刚才我看到手头案子的嫌疑人从你这儿出去，他来找你查什么？”
斯因就知道，但他还是要礼貌的提醒：“钱队长，我们行有行规，不能随便跟别人透露委托人的信息？”
钱得来理解的点了点头，说：“本来我不知道他是来委托你的，谢谢啊！”
斯因：“……”
最后还是说了——
谭亮第一次来是想委托斯因调查女明星陈迦叶的坠楼案，但斯因表示这是警察的工作，也劝谭亮与其相信私家侦探不如好好等着警方的调查报告。谭亮委托不成就离开了。
然而第二天谭亮又来了，这次他想调查的对象是太阳花药业的裴岫。斯因是个奸商，很清楚干自己这一行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早在谭亮第一次上门委托，斯因就已经调出了谭亮的基本信息，一个普通人想要调查资本家，不亚于鸡蛋硬往石头上撞。所以斯因又拒绝了。
今天是谭亮第三次上门，这次他的目的是调查公安局缉毒支队队长许周，当然，他又再一次被斯因拒绝了。
最后，斯因讨好的对钱得来说：“我觉得这个叫谭亮的男人认识陈迦叶……哦，我知道认识陈迦叶的人很多，我的意思是他跟陈迦叶有私交。”
钱得来低头沉思了许久，他跟陈迦叶是大学同学，但他从来没听过谭亮这个人。陈迦叶从警校辍学以后，就以模特的身份进入娱乐圈，与谭亮依然没有任何交集……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但钱得来依然称赞了一句：“很不错的线索！”
回到第二刑侦支队的小楼，钱得来就嘱咐莫离去调查一下谭亮这个人，他还留了个心眼儿：“记得做好保密，我可不想再失踪一个了。”
不到俩小时，莫离就把谭亮这个人的底细摸出来了——
甚至摸出来他和陈迦叶曾经就读于同一所小学，只不过他比陈迦叶大两届。
谭亮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出生于偏远地区，个人资质又不算突出，但档案里他从小到大的老师给他的评语都是为人乐观、乐于助人、团结友爱这种老套的措辞。
他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陈迦叶入学，而当年陈迦叶的父母作为缉毒警察牺牲。虽然该给的殊荣都给了，但陈迦叶到底还是成了孤儿。后来陈迦叶被保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初中，和谭亮唯一的联系也断了。谭亮后来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211大学，毕业后当了几年社畜，然后考上了音乐学院的研究生。
莫离还询问了陈迦叶的经纪人以及助理，当莫离状似无意中提起“谭亮”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茫然的，这说明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钱得来翻来覆去的把莫离的调查资料反复看了好几遍，不得不承认：莫离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你怎么会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关系？”莫离问。
“男人的直觉吧！”钱得来嘟囔。
莫离说：“光靠调查资料是查不出来了，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只能去问本人了。”
谭亮除了上课，还在一家音乐培训学校当古筝老师。
钱得来牵着小梅兰的手，站在学校的大门口。
梅兰问：“你不是说要让我深切的感受童年的滋味，那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