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有悔(2 / 2)
“……魂锁。”沈折雪看向谢逐春,“这东西真的存在?还是你家剑主捣鼓出来的?”
谢逐春不知为何一脸生无可恋,皮笑肉不笑道:“他吃饱了没事做,就喜欢搞这些东西。”
虽然谢逐春轻描淡写,但沈折雪却知道,魂锁的运行原理近乎逆天改命,后世留下的信息太少,且不知针对何处。
如今却是有了答案。
——邪胎。
百年后修真界对邪胎的知之甚少,沈折雪是极少数接触到邪胎的人,可为何廊凤世家对邪胎好似非常熟悉,且并不惊讶于魂锁秘法重现于世?
岑绮这一连串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良方仍是对峙之势,死一般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罢了。”许久后,默然已久的廊凤家主发了话。
他似是早已知晓了这个结局,道:“你若一意孤行,那从此以后你便是他的魂锁,再不是我廊凤家的人。”
“父亲。”岑绮叩拜下去,“谢父亲成全。”
廊凤家主扭头,不再理会他,转身拂袖而去。
魂锁已成,廊凤家的人几乎是来了个寂寞,见家主表态,再一想好似也没有可以拿捏的地方。
他们检查了魂锁,收走了岑绮的黄玉,便也都摇着头离去了。
岑绮和阿团先后站起。
阿团垂头想了片刻,双手成爪,在岑绮脸上用力搓揉起来。
“……哭了啊。”岑绮满手是冷汗,此刻才显出几分后怕,浑然不像是刚一通操作猛如虎的那样。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他也不客气地捏着阿团脸颊。
魂锁的灵力将岑团的易容诀散去了大半,在那怪诞诡异的面容上,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低声道:“不会,我知你,不生疑。”
皓月当空,岑绮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无数的重担,他笑道:“以后就不叫这个了,我们姓袁好不好?”
“袁?”阿团问。
后者笑答:“我头回见你,就觉得你一个鬼团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阿团红了脸,“我们以后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
改名叫袁团的山鬼低声问:“那……我昨日看西界星河落月极为壮观,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沈折雪靠在树干上,默了片刻,“我要拨时了。”
此时静观已久的谢逐春却突然发问:“沈长老,他这样做是否正确?”
“什么?”
”抛下所有责任,就这样远走高飞?”
莹莹青光点亮,沈折雪想了想,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又如何评定对错。”
他调拨心魔阵的流速,“也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没有谁比谁重要,只看他怎样选。”
“选了或许又会后悔。”谢逐春追问。
“后悔又怎样?”沈折雪找到那个时间点,答他:“后悔、觉得不值当,那又能如何,从来没有甚么最好的选择,只有……”
时光旋涡搅碎了他的声音,乔檀高声问:“我们要去——”
沈折雪道:“平清三十三年。”
周二和秦姑真回到山洞,冷文烟已然坐了起来,问道:“有何发现?”
秦姑真叹,“那桃灵是个封魔阵,只是力有不逮,如今已起不到封印作用。”
冷文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宗门那边……”
太清宗这么久都没能进来支援,或许这个小秘境已经自行关闭,再不允许旁人进入,那么相对的,他们要出去也是希望渺茫。
“大不了就跳那个湖。”冷文烟咬牙。
周二却忽然道:“你是冷文疏的妹妹,可是亲兄妹?”
冷文烟点头,周二蹲下来,抽出缘木剑,平举在眼前,“你可信我?”
“你要干什么?”秦姑真见他举兵器,厉声质问。
“血脉寻音。”周二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们帝子降兮做的水镜以灵力驱使,但灵力又受制于法则,只是灵力来源于灵根,又流通于血脉,以血为媒,或许能瞒过法则,联系上他外面的兄长。”
“这是什么法子……”
这是当年两个神神叨叨的人教我的东西,不保证有用。”
他看向冷文烟,“应当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毕竟要放血,你若不愿,我们再寻他法。”
“你自己怎么不用?”秦姑真仓皇出口,话罢自己却先是一愣。
只听周二说:“我已无亲缘在世。”
“好。”冷文烟道:“你来。”
抬头对秦姑真说:“姑真,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周二用缘木剑划开她的手掌,沾着血在地上画起了符印。
这般不借灵力实地画符的土方法已经太过少见了,秦姑真瞪大了眼,几度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没能说出来。
符阵越画越大,冷文烟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周二将水镜放在符阵中,轻声道了一句:“好丫头。”
再一抬臂,竟是豁然用力,将水镜打碎!
飞散的碎片散落于血红的符文中,秦姑真手中灵力涌起,正要阻止眼前这人疯狂的举动,却听一声虚弱的焦急的喘息从满地碎片里传来。
那是冷文疏的声音。
“文烟!”
冷文烟经不住红了眼眶,喃喃道:“兄长……”又飞快说着,“我们出不去,沈长老他们被湖泊传送不见了。”
“冷静,文烟,我们很快来接你。”
冷文疏的声音支离破碎,他竟似是赶路,那些回应都被被风声割破。
“兄长,他们在哪里?!”冷文烟急切问道。
秘境外。
冷文疏被严远寒剑气裹挟,飞于半空,足下是千万灯火,远处这是一座巍峨高山。
山道一路向上直冲云天,巨大的宗门匾上,正是——
含山有云。
他们在含山。
冷文疏没有出声,心中默答道:他们在含山大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