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三】（1 / 2）

绝望的呼吸声在昏暗的空间里回响，腥臭的液体从天花板的缝隙渗出、凝结、滴落，这固定且没有起伏的滴水声就像敲击大脑皮层的小锤，蜷缩在墙角的男人埋首在屈膝之间，佝偻着瑟瑟发抖，黢黑嶙峋的手指紧紧的抱着头，残缺不平的指甲里隐约带着一些泥垢和泛黑的血迹。

这个空间是封闭的，没有门，没有窗，没有风，空气也显得很稀薄，男人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起初，他曾经试过捶打墙壁，呼喊谩骂，但很快他便失去了力气，低氧使他心率加快呼吸困难，大量的排汗和呕吐导致缺水，然后，他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倒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想要把空气吸入肺里时，可这样做的结果却是让他的症状加剧。

不知过了多久，他适应了低氧的环境，也尽量让自己保安静，以减少多于的消耗，当然这是在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时候。

当滴水的声音在意识里变得越来越大，当他绝望的用手抓挠墙壁的时候，当他因为饥饿和口渴而去舔食腥臭的积水时，他已经注定无法走出那间密室了。

男人绝望的蜷缩在角落，感觉有一些小虫子悉索的在身边爬过，他猛的抬起头，深陷的眼窝突显着两只蒙灰的大眼睛，瘦骨嶙峋的脸上只有这两只眼睛分外明显，仿佛再瞪大一些眼球便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慌张的四下寻找着，寻找那些在他身边爬过的虫子，他想找到它们，但不知道是想要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找一个和他一样还算是活着的生物，还是为了消灭这些虫子对他的骚扰。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惨叫了起来，全身痉挛似的在地上扭曲打滚，手指弯曲着像两只鸡爪子，拼命的在两臂和脖子上抓挠，嘴里不知道在嘶吼着些什么不成句的字。

惨叫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空间里只剩下滴水声的时候，男人僵硬的倒在地上，像一具风干的标本，只不过他全身保持着扭曲的姿势，瞪的大大的眼睛向上翻着着几乎已经只剩下眼白了，他双手的指甲深深的勾在喉咙的皮肉里，鲜血染红了他像鸡爪一样的手。

“开灯。”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随后，白昼般的灯光照亮了那间密室。那个位于大厅中央的玻璃密室里，犹如一个昏黄灯光造就的完美舞台，而舞台的对面正坐着一位着装考究的绅士。

绅士露出了一丝浅笑，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继续欣赏着密室里的死者，这是他对这个“表演者”的告别，毕竟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他作为一个观众，看到了一场满意的表演。

一直独自表演的男人此刻已经完成了他的演出，而在那个舞台上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表演。

“先生，宴会已经开始了。”随从低声的告知。

绅士轻轻的嗯了一声，从容的站起来，轻轻地抻了抻西服的袖口，目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个密室，转身走出了大门，走进了电梯。

他的脚步声仿佛还在这个巨大的地下厅堂里回响，半个小时后，他已经站在了这座地下厅堂的正上方，融入了那些衣着华丽的人群之中。

“犯罪心理学，在案件中起到的起到的是辅助作用，而非代替刑事侦察。”

省公安大学的大教室里，端正的坐着聆听课程的警察，讲台是讲课的是简行，还是一头不怎么整齐的蓬松短发，白色的T恤配着牛仔裤和球鞋，卡其色的外套担在旁边的椅背上。

离讲台最远的一排座位上，凌准抱着肩面无表情的听着，许默坐在他旁边一副乐滋滋的样子，这次公开课是他一手安排的，并且十分满意。林哲则是一本正经的拿本子做着笔记，似乎从上次的案子之后，他对简行的佩服已经上升到和凌准同样的高度了。

这堂课是许默和简行之间的交易，条件是许默租房子给简行，而且价格公道包水电物业，以市场经济的角度来讲许默亏大了，但是许教授本来也不缺钱，以他的话说就当是帮朋友了。

可是在这件事当中，最不了乐意的是凌准。

因为在凌准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大哥推荐了他现在住的那个楼盘给许默做投资，许默买下凌准家隔壁楼下的一个单位。

由于之前刑侦大队到简行租的房子抓人，动静弄的有点儿大，导致了简行的房东单方面毁约，简行没了住处，一时间也找不到他想要的地方，许默就自动自发的把那个房子租给了简行，所以，凌准和简行成了附近邻居关系。

凌准一向独来独往，最好方圆十里不要有熟人，光是想想隔壁楼下住着简行，他就混身不自在，虽然许默和简行都不太理解他到底哪儿不自在。

简行拿着话筒，在台上慢慢悠悠的踱步，“千万不要盲目的相信美剧里那些神奇的侧写，也不要把心理侧写供为神技，那只是为了收视率。”

讲台下传来了小声的哄笑，简行看了看那些年轻的警察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分析都是基于数据、基于常态、基于科学。……福尔摩斯确实能仅凭一眼或是一句话就判断出他人的出身、从哪里来、做过什么，但那也是因为他有渊博的知识和逻辑分明的头脑，还有…他来自一个系列小说。”

又是一片笑声，比起常规课程，简行似乎更能带动这些学生的情绪。

简行在讲台上的时候情绪很放松，凌准其实很怀疑他是否有紧张的时候，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但又好像对什么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