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笑意（2 / 2）

见状，阮明霏和宋绎行退到一边，默默地先让几位护士帮夏漠换药。

阮明霏瞥到主治医师白色口罩上的眉眼，感觉有些熟悉。但对方低着头，无法进一步辨别。

夏漠下午补了一觉，精神变得不错。

他如同开玩笑般道：“宋小子当年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那个时候距离高考首考已经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我就没有给你。”

阮明霏下意识地抬眸去看宋绎行，对方恰好也在垂眸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她侧过头去，自然地接话：“没关系的。”

已经八年了，那些东西早就不重要了。

宋绎行有些僵，然后低声道：“嗯，是我做的不妥当。”

他一心想要她的理解，甚至觉得只要那封信送到她手里，就能获得对方的谅解和无私的等待。

却忽略了，那个时候的她远比他更加焦头烂额，这样一封带有私心的信，很有可能会成为压垮她的稻草。

阮明霏以为自己听到夏漠这么说会遗憾，事实上她也只有浅浅的遗憾。

从如今二十六岁的阅历和角度来看，夏漠的做法无疑是妥当的。

又听夏漠继续道：“毕业典礼那天，我让你去收拾下辅导室宋绎行遗落的东西，那封信我放那里了。”

阮明霏顿了下，然后道：“我当时有事先走，让最后留下来的同学帮忙收拾了。”

所以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封信。

那时候她不要说信了，有关宋绎行的一切都不想触碰，只想下意识地去逃避。

夏漠花白与黑色交杂的眉毛动了下，明显有些意外，自然没有想到阮明霏没有看那封信。

他看到两人如今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想到多年前的事情后，叹了下：“宋小子，世事无常啊。”

宋绎行有些怕冷，秋风逐渐萧瑟之时，他已经戴了黑白格子的棉布围巾，优雅的下颚线抵在上边，他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僵硬：“无妨的。”

如果是现在的他，也做不出用一纸轻飘飘的剖白约束住她的事情来，然后自己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侧逍遥。

正在调试仪器的主治医生突然摘下了口罩，露出光洁的面容，轮廓线分明：“夏先生，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过几天还会有复查，这几天注意饮食清淡就好。”

阮明霏认出主治医生是易淮，就是当初满月酒陆斩的那位朋友。

对方看着她和身旁的宋绎行，神情平淡地打招呼：“阮总，宋公子，好巧。”

阮明霏和宋绎行的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易公子。”

易淮是个聪明人，听方才的对话和感受当下的气氛，略微能推断出他们的关系。

他想到自己朋友那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探究般地看了两人一眼后，然后带着手下的护士离开。

阮明霏知道以易淮的性子不会跑到陆斩面前乱说，但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夏漠听到了易淮对阮明霏的称呼，微微讶异：“明霏现在已经单干了？”

大学毕业后阮明霏有回学校看过他一次，言语提到了陆老爷子的帮助，以及之后进入陆氏工作的方向。

夏漠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她已经成了偌大公司的一把手，不仅发出感叹：“当初指导你选志愿的时候，都没想到是条这么成功的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可惜陆老头已经先走一步了，也不能再找他继续下棋了。不过他家的那小子，你见过吗？”

阮明霏没想到恩师的话题也能绕到陆斩身上，表情管理一时没跟上。

又听夏漠继续道：“估计跟小时候一样是个混不吝的，心思不会在公司上面。你要是和他有冲突的话，可以考虑……”

阮明霏有些尴尬，但还是出声：“没什么冲突的。”

至少公司的事情上面，陆斩就是个甩手掌柜，巴不得她把一切都安排了。

夏漠有些意外，又听见阮明霏轻声承认：“他是我先生。”

有了婚姻，是枷锁，也是一种保障，她跟陆斩在公司是共进退的，至少目前没有利益上的纠葛。

她说了这话莫名顿了下，想了想应该是出于一种不好意思的情绪。

但事实上她和陆斩是法律认证过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夏漠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不是会轻易开玩笑的人。

瞥到旁边宋绎行明显不好的脸色，他道：“陆老头这个糟老头子，还挺会打算的。”

阮明霏不由自主想起了陆斩当初那句“因为他想把我卖给你啊”，眼角微微带上笑意。

这样的笑意落在旁边宋绎行的眼里，只觉得分外扎眼。

灼热的，像利刃一样。刺的他双眼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