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三寸不烂之舌（1 / 2）

市政府会议纪要，没有打上密级，证明这不是机密文件，我看到并不犯法。当然，如果市政府领导知道的话，恐怕还是会不高兴的。毕竟文件这种东西非常敏感，如果不是标注公开的那种，一般是不会外传的。

至于为什么会议纪要上边没有标注“内部”，也没有标注“机密”，那就要问机要室的人了。或许他们认为，这些内容本身就对企业公开，无保密需要。

在这份纪要上，针对石化企业对运输量的巨大需求，市政府勉强同意了三船靠泊的方案。在这些意见里，鲁主任的名字并不在其中，也不知道丁总送的绿水鬼顶事不顶事。不过，就像我在某些事情中起到的作用那样，真正能够影响决策的那个人有时候不在决策名单里。

“屠龙宝刀，终有出头之日。”我将文件照片下载到手机里，又将复印版收回包里。心中将这几日来准备的说辞又回放了一遍，以免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应该没有了。

五个小时后……

“下一船什么时候来？”

“不归我管，随他。”

“我特别能体会您的心境，不过我不同情你。”

邱震岳面露惊愕，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什么叫体会心境，什么又叫不同情。

我料到他有这反应，沉默良久，品茶抿嘴，笑道：“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大叔觉得在不在理？”

邱震岳迷糊不清，回道：“孟子说的，当然在理。”

“孟子……曲解孔子的书呆子而已。”我毫不忌惮心中的鄙夷，迎着他惊怒的目光，继续说着我的道理。“邱大叔生在现代才有机会上大学，才能干这门事业。如果没有这个国家，我们也不过在农村种地，你说是不是？”

邱震岳点点头。

“时势造英雄，这就是天时。有机会上学，但也要有平台才能人尽其才，您如果一直留在那个小乡村，纵使身负绝学，又哪来的巨轮供你指挥，所以这第二利才是地利。至于人和，只要在这个平台上，总有几个合得来的，不能喝酒聊天，那就出去找人下棋，所以人和才是最次的。孟子不知天时地利人和的关系，妄言天道，所以一辈子都没干出什么事业。”

“孟子还没干出什么事业？”邱震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他……他教书育人。”

“师范生的录取分数总是排在最后。”我笑道。“恕晚生直言，您之所以心灰意冷，闭门对弈以自娱，实在是因为不知天时地利人和。”

“怎么说法？”

“十年前，国内过驳技术还不发达，您早早修了这门手艺，却没人敢真正投入实用。这是错了天时！您选了国内知名的过驳企业，可他们自恃皇帝嫁女，只问安全不问技术，先生技术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这是错了地利。至于人和，乌川傲慢自大，垄断经营，对技术革新极不敏感。您在这里，哪有出头之日。”

邱震岳听罢，沉默良久，只剩摇头叹气。

“大叔，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女人不可一日无钱。您就不想在退休前让大家叫一声总长吗？”

“我上哪去当总长？”

“当然是一个尊重技术和人才的地方！”我亮出钦江政府对会议纪要，说道，“十年前没人做的事情，现在我们要做！这是天时！舟通公司尊重人才和技术，敢吃螃蟹，敢于创新，这是地利。最重要的是张总身先士卒，敢负责，敢让您这样的人做事！”

邱震岳拿起会议纪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渐渐的，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攥住裤子，拧成一角，心中似有惊涛万千，拍岸争鸣。

穷尽毕生所学，一展胸中抱负，谁又愿意怀才不遇，寂寂无名呢？

邱震岳合起文件，叹道：“我是想做这总指挥长啊！可是家里有老有小，怎么照顾呢。”

“这一点您大可放心，丁总、张总都是爱才的人。只要您过来，干满服务期限，那套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就归您了！”

“大平层？”邱震岳显然没听说过这种房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