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冲进去！（2 / 2）

“我不能的。”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当日我们封印穷奇时留下的伤口，初时不过一道小口，日复一日愈加严重，我不敢让人看到，尤其是润玉。

“我耗尽心力，为的就是能一直压制着这个伤口，前一阵子在战场上负伤，这才控制不住让它继续侵蚀。我总有预感，这伤势我恐怕是控制不下去了。

“我现在连提鞭都不如从前得心应手了。待你们回了天界，我就得回卞城王府好好静养一阵。等日后他习惯了，我才敢心安理得地走。”

邝露听她如此，一时也说不出话。鎏英一扁嘴，泫然欲泣道：“你可记住，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是为了他和锦觅的婚约闹的，别让他发现端倪。”说罢便背过身，低着头匆匆跑回营帐里。

隔日三人再去洞庭湖，洞庭君闭门不见，润玉便上前跪下，道：“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许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

“孩儿离开之后又忆起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原来不是母亲遗弃了孩儿，还是孩儿抛弃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一定伤了母亲的心。

“润玉惭愧，如今久别重逢，得见母亲康泰，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义弟，承欢膝下，代我尽孝，润玉心里实在高兴得很，也自责得很。

“孩儿今日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孩儿相信，总有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他终于释怀，也不再拘泥于过往，鎏英诚心替他感到欣慰。出了洞庭湖，彦佑、鲤儿又同润玉说过几句，三人启程，又回到忘川。

鎏英道：“你看起来终于好多了。”

润玉自己也承认道：“此去洞庭，虽然娘亲没有见我，但我总觉得，她应该没有上次那么抗拒了。”

他们二人此时正沿着忘川河畔，并肩走着。

“从前我总拘泥于自己的残缺，自囚于过往，虽未自厌自弃，遇事却也多消极应对。”润玉如释重负，“去洞庭走了这一遭，终于又心生希冀，不再消沉处事。”

“你常去看望洞庭君，或许精诚所至，她能原宥，也未可知。”

“我从前一个人在璇玑宫里，冷冷清清，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有时坐在屋子里，只能感到孤独。”润玉回忆，“后来来了个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却不嫌弃璇玑宫的寒冷，屡次来访，我心里很感激她。”

鎏英僵硬接话道：“或许那是她偶尔心血来潮。”

她其实是很愿意常去的。她经年寒光铁衣、披荆斩棘，自然不怕长夜漫漫、独行苦寒。

“我不懂得怎么待客，便摆些我喜欢的东西，她都照单全收，乐在其中。我怕打扰她，便不敢出现，每次她来，我都会任她一人独处。又觉得她体贴，也很疑惑，她为什么不反感被冷落？”

“或许是她没见过那些东西，一时新奇。”

其实她也在担心打扰你，也觉得你投其所好，很是体贴。怕你不愿意见她，还怕你的心意被她冷落。

“我想到她时，常能感受到她的善意。我陷入绝境时，她时常会陪伴我。她既不介意我的身世，更不在乎我的短处，还会与我一道，四处寻访身世，”无广告72文学网amww.72wx.com

“或许她是怕你独自一人，意志消沉。”

她愿意一直陪着你。

“那你呢？”润玉忽而站住，扭头看向她，问道，“你会继续陪着我，去洞庭、回天界，朝发白帝暮江陵，游骋攀云汉，俯仰观星潮。无论何时何地，都陪我一道走吗？”

鎏英收回红线时，虽说冠冕堂皇地编了个要润玉考虑清楚的理由，但他二人都知，倘若润玉果然不愿意，她不会多做无用功，而今二人分明却有情，倘若硬要分离，她也能穷追猛打纠缠不休，直至顽石点头。总之以鎏英性格，是断不会这样不留转圜余地的。

“或许会吧。”鎏英笑了笑，道，“来日方长。”

——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了。

“是啊，来日方长。”润玉真心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