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礼遇(1 / 2)
说话时阎公和阎婆已经在隔壁整好了满满一桌酒席阎婆惜便笑着让两人:“难得两位官人光临小处奴家略备了薄酒并亲手做了一些小菜还请赏光。”
既然来了都有吃花酒的准备。再说能得阎婆惜亲手调羹不但养眼养胃传出去也是佳话一件。王伦更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宋朝的上等席面虽然谈不上山珍海味但是基本上鸡鸭鱼肉不缺便是一些素菜光看颜色也是极精致的。
至于其它凉菜无非是朱雀门的曹家从食龙津桥须脑子肉鹑兔、鸠鸽、野味、螃蟹、蛤蜊之类一应俱全便是王伦这等见惯了后世食材之丰富的穿越人士也不禁连叹奢侈。
这一桌要不少银子吧?他弱弱地想越发觉得自己的暴发和人家的生活真的只是小巫见大巫赚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当然酒桌上他也还会努力显得大气的比如吃肘子时尽量不滴油咽口水时尽量不发声等。
酒过三巡苏过亲自替王伦把盏然后闲聊。
“贤弟今年春秋几何?”
“惭愧小可虚度二十岁。”这个年龄是真王伦的按自己残存的记忆。
“长奴家一岁。”阎婆惜插言说。左右逢源是她练就的本领闲聊时如果不显示自己的存在光两个男人之间的聊天会很快没趣的这点她深知。
“贤弟年纪轻轻却又文采斐然。我观贤弟之《菩萨蛮》似有一股郁积不平之气真情郁勃;而《鹧鸪天》则有豪放刚强名士之风何风格差距如此明显但又毫无违和感?我观贤弟词作大气磅礴而又潇洒不羁非是胸有丘壑之人才有如此之气概!贤弟究竟师从何人?”
王伦听懂了绕了一大圈他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辛弃疾的《菩萨蛮》是豪放词中名篇朱敦儒的《鹧鸪天》也是宋词中的代表作。平常词家得一首便足以傲视文坛王伦却一下子爆出两首来。
虽然苏过没有直言但是想必他是怀疑自己是事先做好的:毕竟两首词差异确实明显而自己又如此年轻。说经历过沧桑吧似乎阅历不够;说急流勇退吧又根本就没辉煌过。
但是王伦敢用胸口碎大石来保证他绝对没有剽窃而是它们自然地从自己的脑中涌出而已。另外现在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两首词严格地讲到底谁在剽窃谁呢?
“让先生见笑了。这只是小可流浪东京之后的一时激愤郁积然后突然之间灵感受刺激而发写的时候倒没多想。蒙小坡先生抬爱认为能入得了法眼却要感谢先生爱护后进之心。”
王伦谦逊道。
他的谦逊反而让苏过很喜欢。想他年纪轻轻能做出此等诗词自然是胸有抱负之人蜗居国子监难免有一股怀才不遇之叹当年自己也是如此:十九岁中举但礼部试未第然后仗着胸中一口气恃才放犷便有出世之心。非得经过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磨炼或许能减少他的那股狂傲却难免于文坛又失一后起之秀。
王伦的心情他能理解。
作为苏轼最得意的儿子并且能跻身“四苏”之列、赢得“小坡”盛名苏过对于词坛的风云变幻极为了解虽然他不是此中高手。无论如何作为世间仅有的苏大学士的儿子他有义务维护父亲的文学成果、让父亲的光环泽被后世。
虽然苏轼作为新词风的开拓者虽然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开拓了抒情自我化的方向但他还没有将自我完整的人生历程和整个精神世界写进词中(另一半写在他的诗里)诗词的表现功能还有所区分----词多言情诗多言志和叙事。
在两宋词史上能比较完整地表现出自我一生行藏出处、心态情感变化的首推朱敦儒。
朱敦儒发挥了词体抒情言志的功能不仅用词来抒发自我的人生感受而且以词表现社会现实诗词的功能初步合一从而给后来的辛派词人以更直接的启迪和影响。
辛弃疾《念奴娇》词就明确说是“效朱希真体”陆游年青时曾受知于朱敦儒为人与作词都受朱敦儒的熏陶他的名作《卜算子??咏梅》即与朱敦儒的《卜算子》(古涧一枝梅)风神相似。
所以苏过觉得虽然王伦“做”的两首词虽然风格迥异但又“毫无违和感”。在这个方面不能不佩服他的文学敏锐性。
忧愤成诗所以历代名篇总是激情之下的产物。屈原没有放逐便没有那篇流传千古的《离骚》;苏轼没有被贬便极难有《念奴娇》和前后《赤壁赋》;王伦不是人生不如意便不会有那首愤世嫉俗的“天教分付与疏狂”而该是“自信人生三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