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心同体（1 / 2）
入了南天门，旭凤、润玉与鎏英三人同至省经阁，就见一名仙官从内走出，召润玉二人进阁中复命，鎏英则被引至省经阁内另一室。她看了会儿书，大致知道是在说些什么，越看越觉得累，便将书卷起来放在一旁闭目小憩。略候了一会儿，润玉、旭凤找来，三人一道，往旭凤的栖梧宫行去。
“我已禀明父帝，此番封印穷奇，盖兄长、锦觅与卞城公主协助，四人合力乃成。多谢你倾力相助，才能顺利解决此祸。”
鎏英连忙推辞道：“凤兄太客气了，鎏英所为实在微不足道。”
润玉接话道：“三日后，父帝会在九霄云殿论功行赏，还请公主届时拨冗赴宴。”
“自然应当出席，”鎏英惊喜，自谦道，“我竟也有封赏，本就是分内事。”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原来是穗禾听说旭凤回来，火急火燎赶到了栖梧宫。
“穗禾公主安好。”
“大殿万安。”
穗禾与润玉见过礼，转头看见鎏英，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魔界卞城公主，”旭凤引见双方道，“鎏英，这是鸟族首领，穗禾公主。”
“原来是卞城公主，久仰大名。”
“穗禾公主，幸会。”鎏英初见这位鸟族公主，只觉她傲慢非常，有些恹恹，除去往来礼仪，也不多话。
穗禾上上下下将鎏英打量了一通道：“卞城公主果然非比寻常，刚刚远远走来，我还奇怪，这是天界哪位仙子，原是我看走眼了。”
鎏英听她说话夹枪带棒，语气令人不快，又深觉她打量人的行径太过无礼，知道她是将自己当作假想敌，当下语带双关，不假思索、干脆利落道：“鎏英当惯了魔，无意高攀天界上神。”
穗禾大约很是瞧不起魔界魔女，看鎏英管旭凤称兄，深觉不妥。听见鎏英这样说，又不信她所言，扭头不语，不再多说。
旭凤出来息事宁人，对穗禾说道：“鎏英是我请来的贵客。”言下之意，是要穗禾对鎏英客套些，别太傲气。
四人闲谈入殿，忽然听见后面一阵喧声。一个红衣仙人健步如飞匆匆奔来，进殿便道：“老夫刚才路过这，听闻这边如此热闹，正纳闷是怎么了，原来是我凤娃回来了。”
鎏英听旭凤与穗禾行礼时，一称他“叔父”，一称他“月下仙人”，当即了然。便也学穗禾称呼，拱手行礼道：“见过月下仙人。”
润玉只来得及道了一声“叔父”，便被月下仙人数落“成天独来独往，昼伏夜出”，又责备他不常与走动，语气十分怨念。润玉只好半带无奈半带安慰地道：“叔父见谅，润玉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往后定当常去姻缘府探视叔父。”鎏英想想润玉身为夜神，想必白日也需休息，这位老仙人强人所难，润玉又不敢驳他面子，叔侄俩一来一往，倒也有趣。
月下仙人与他寒暄罢，回头误认鎏英作锦觅。鎏英一时尴尬，旭凤只得又介绍一次道：“这是卞城王的公主。”
“哪个卞城王？”月下仙人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道，“就是那条长茄子！”鎏英听他这样称呼父亲，不禁一愣，就听月下仙人不带喘气，又说了好一大段话，“魔界诸王里，就数他耳根子最软，倒也还像个样。当年他那根红线，还是我给他牵的呢。”
润玉悄悄瞥一眼鎏英，没想到她倒未见怪，只是偏着头似要发笑。两人对望一眼，润玉知鎏英起兴，也跟着她笑。
“没错，就是那个长茄子，我便是他的女儿。”鎏英倒不大在意月下仙人玩笑，顺杆子就认下了长茄子之称，走过去拍着月下仙人，熟稔接道，“多谢月下仙人，给我父王牵了一段这么好的姻缘，这才有了我。”
月下仙人一乐：“没想到这长茄子藤上，倒结出一枝快人快语的小辣椒。”
“月下仙人古道热肠，家父、家母感激至今。”鎏英一时顽心，问他道，“不如给鎏英也牵一段红线，觅个如意郎君如何啊？”
“还是你个小辣椒上道。”月下仙人连声应好，回头看见，就随口唤了一声“润玉”。
润玉连忙辞道：“润玉已有婚约在身，就不劳叔父费心了。”
“你这糊涂孩子，老夫自然知道你有婚约。”月下仙人提起润玉婚约便禁不住的懊恼不已，道，“都怪天帝当年乱点鸳鸯谱，那水神长女如今在哪儿投生都还不知道。”他胡操心了一通，又接着说，“那姑奶奶要是实在出不来，老夫再给你牵几根红线。”
润玉初时听他提起了水神长女，还觉有些沉重尴尬，听他讲到后面，笑吟吟垂头看他这位叔父，做惯了拉纤保媒，见不得润玉独来独往，提了好多年还不死心，非要替他拉上一门亲事不可。只可惜润玉天生喜静，千百年来少有能入他法眼的人，是以月下仙人牵的那些姻缘屡屡落空，送出去的红线总教他退回。
月下仙人掏出一段红线给鎏英：“小辣椒，这个给你，爱绑谁绑谁。把它缠到你情郎的脚脖子上，这一世，保证被你拴得牢牢的。”
“长者赐不敢辞，谢过月下仙人。”鎏英扭头，拿着红线挑衅、炫耀似的在众人跟前晃上一圈，“可是这个绑谁好呢？”润玉一脸似笑非笑，她瞧见润玉这副高深莫测样，尾巴翘上了天，非要硬拗着装腔作势道，“且容我好生想想。”
说笑间，月下仙人端详了一阵旭凤，发觉他脸色不对，关切询问，旭凤等三人见掩饰不了，只好任月下仙人诊治一通。末了，就听月下仙人道：“瘟针之毒倒是全解了，无甚大碍。只是这元气大伤，还需静养。”
穗禾疑惑问：“殿下素有战神之称，身经百战，怎么会被穷奇所伤？”
鎏英垂眼，知道旭凤是为锦觅而伤，怕事情怪到锦觅身上，揽责认道：“事情出在魔界的地界，我们没能保护好凤兄，鎏英惭愧。”
润玉帮腔道：“穷奇自然不是旭凤的对手，但毕竟是上古神兽，狡诈异常，防不胜防也是有的。”
“殿下天潢贵胄，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天帝陛下知道了，怕是有伤天魔两界的和气。”穗禾看不惯鎏英，见她跳出来，咄咄逼人。
旭凤见她说得过分，要她就此打住，尤其不可透露给天后。孰知话音未落，天后便来了，关心旭凤几句，含沙射影道：“润玉跟旭凤你同去捉拿穷奇，为何只有我儿中毒受伤？不会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坐享渔翁之利吧？”
润玉听她这样破脏水已久，早已逐渐习惯了。鎏英看着三人脸色，眼观鼻鼻观心，忙不迭低了头，装作不知。
旭凤也知天后一向如此，他既不能直接违拗母亲，又说服不了她，就想支开润玉，免得他们俩再冲突，便道：“这天也黑了，大殿是不是该去值夜了？”
“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润玉行了一礼，退出栖梧宫，鎏英行了一礼，亦跟了出去。月下仙人、穗禾见他们母子似有话说，急忙告退。
刚出栖梧宫，鎏英便大步流星，匆匆赶上润玉。润玉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她，慢下脚步，等她赶上前来。
“大殿。”鎏英一礼，道，“天色尚早，大殿若不介意，鎏英能否与大殿一道走一程？”
“乐意至极。”
润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走了一段路，鎏英开了个话头道：“这几日总说要带殿下去观赏我们魔界，没想到如今却由殿下带我在天界行走。”
“你既是客人，本就该多加照拂，何况还是穷奇一案功臣。改日若有机会再去魔界，劳烦鎏英你费心履约，带我一游魔界，如此就足够了。”
“理当如此。”鎏英应道。
两人又并行几步，路上仙官仙娥渐次减少，鎏英看着周遭，似有所感：“这段路好熟悉，是往哪去的？”
润玉无言，片刻后答道：“是去我璇玑宫的。”